《写字》（外五首）

白希群 · 发表于 2013-10-25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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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一个冬日》

漫长一年的最后一个冬日
我呆坐欲雪的窗前
不知该做或该放弃些什么
我的胸中已没有饕餮的老虎
云是任意的形态
但我不能想象它盖过整个天空

我在静候一段最好的时光
从爱人的指尖滑下
使室内浑浊的空气澄澈
金子般照耀重新垒起的城堡
不会像积木一样轻易垮掉
而一窗之隔的外部世界却显得遥远了
2012.12.31

《迅疾而来的光》

清晨，天空还是晦暗的
雾气笼罩着天和地之间广阔的区域
像我许多年的光阴
一点点发潮、粉碎，纷纷扬扬

然而，九点的阳光从对面楼顶迅疾喷射过来
明亮刺眼。我怀疑这一刻的时序
如此强烈的印记在我命运里不常见的

我见过的所有奇迹和幻象
都抵不过一个普通冬日的暖阳
我不会以此揣度古老国度的宏伟建筑的渺小

我仍将敲打陈旧的身体以及里面的淤块
但不能拒绝灼热的光从血管流过
拒绝你走进隐秘，从未示人的幽深小径
2013.1.1

《写字》

（一）
我在白的天空上写黑字
在黑的天空上写白字
我在不黑不白的天空
写上帝的名字
写完就模糊不清了

（二）
我只在心里写那些
勇士的名字
写着写着
就进入了我的血液

（三）
我蘸着水写那些掺了水分的主义
然后抹去
就像把伟大和崇高轻轻写上又抹去！

《四月十七，赤峰，有雪》

去冬的寒意，依然不肯退去
四月的徙鸟飞不过燕山
在江南遭遇清洗

我的赌局一次次失败
四月四日，四月八日，四月十七日。。。
这雪一定要下到六月

创造奇迹的是天神，万民仰视的真龙
我不再敢言说春一定会来
其实长久的不适应已使我对任何花香过敏
对任何幻想嗤之以鼻

尽管这雪来势汹汹
在漫空中翻舞，但已遮盖不了什么
落下就化作一脚烂泥

但我对气候的反复无常还是担忧
甚于波士顿的爆炸声和半岛的火药味
戴上口罩的国人何时才能呼吸上一口清新的空气

《母亲的药引》

母亲中年时
双手生了疔毒
手指溃烂发黑
钻心的疼
西医判了死刑——
非截指不可
比中国法庭判人死刑还要草率
使人无望
后使了一个以毒攻毒的偏方
药方我已不记得
只记得药引——
须得亲人的唾液和（huò）药
才有效果
为了凑够药引
我们姐弟几个每日晚间
比赛着“呸呸呸”吐个不停
这药引的作用
我至今还很是怀疑
但母亲的病的确神奇地痊愈了
以后我常想：
向你吐口水的
可能也是爱你的

《法源寺后街》

法源寺的后街是破败的
像任何事物的背面
留下一些真实的印记
或掩藏了一些真相

我行走在蜿蜒的窄街上
看不见巷子的尽头
高大的台阶与低矮的门户羼杂一处
共和国的门牌号码统一了身份
语录牌和红星隐隐可见
裸露的电线上站着苟且偷安的麻雀

从后街能远远地望见法源寺的大殿
鼎盛的香火仍不倦地感召众生
它的前身——悯忠寺——那些被悯忠的人
是幸运的。而活着的功臣
难免兔死狗烹，古来如此

潜伏深院枝头的知了
不管唐宋元明，兀自弹唱
声音高过巍峨的门楼
与独来独往的潦倒诗人惺惺相惜
赫然在目的一排大大的“拆”字
又使徜徉的心情索然无趣

紫藤晴儿 · 发表于 2013-10-25 15:59

《母亲的药引》

母亲中年时
双手生了疔毒
手指溃烂发黑
钻心的疼
西医判了死刑——
非截指不可
比中国法庭判人死刑还要草率
使人无望
后使了一个以毒攻毒的偏方
药方我已不记得
只记得药引——
须得亲人的唾液和（huò）药
才有效果
为了凑够药引
我们姐弟几个每日晚间
比赛着“呸呸呸”吐个不停
这药引的作用
我至今还很是怀疑
但母亲的病的确神奇地痊愈了
以后我常想：
向你吐口水的
可能也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