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什么你都疼

若兮兰嫣

《我讲什么你都疼》【组诗】

文/若兮兰嫣

一。梦魇

被一只手碾压
从头发到乳房，再到脚底
屋顶的每个格子都是他的手影
恐惧取代了最初的兴奋
我挣扎，撕扯他的头发
他的红色的外套
我用黑色的指甲剥开他的五脏

他的骨头
像极了实验室的标本

一只乌鸦也加入战斗
褪去他的长裤
那一瞬间
他像白色的气球
膨胀，而后
划过整个夜空

二。隐私

地铁口
一个抹着6号口红的男子
耳环是黑色骷髅
看不出他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LV的挎包一看就是行货
香水味淡淡的
像极了毒药

我一直想摸摸他光滑的脸
一直没敢

三。风向标

一只蚂蚁走上祭坛
慷慨陈词。练习好的呐喊声
精致的服装和绚丽的背景
没有人能记得住那些对白
除了乳沟和呻吟声

医院里人满为患
低头排队的人和梦里的僵尸
让我想起草原的乌鸦和
从远处赶来的那场大雪


四。杂种之狗

金黄色的皮毛 鼻子上有颗斑点
四肢蹄子是黑色的。在广场上
很多人在围观，啧啧赞美
尽管这些人不知道他的父系和母系

“杂种”，我在心里说

忽然想起草原的牧羊犬
那个叫“青狼”的小家伙
想起它摩擦我的裤子时飞起的尘烟
和我回家时
它舔我手指时的温度


五。开房

这个名词会动
会联想到男人或者女人
想到床和床上的动作

“邪恶”我对自己说


六。有腿疾的那个男人

他的左面是铁钉，黑橡胶
木制的格子放着七七八八的用具
正面的铁拐锃亮，折射出他的脸
黑红黑红的

他老婆有点弱智
常常围着他跳皮筋，踢口袋
偶尔也会唱没有词的儿歌
没活计的时候，他常常抚摸他老婆的头发
那眼光让我想起我的父亲

我喜欢看他用手摇缝纫机
缝补开裂的鞋，衣服，裤子
多像缝补裂口的旧时光

我站在21楼看他
和他周围的蚁群
看到自己饥肠辘辘


七。无题也是题

我一直钟情于一条响尾蛇
看着他在蓬草里与走失的鸭子野合
我一点都不嫉妒。也不觉得难为情
每次想他的时候我就会点燃一只烟
“玉溪”“中南海”或者“中华”
（我叫不出烟的牌子）
每次听到他爬动的声响
我就兴奋，像想起谭克修的那棵树
或者像想起站在还叫悟空诗集里撒尿的那个男人
也会想起淡若春天甜甜的声音
或者玉上烟写的散记
更多的时候，我骨缝开裂
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2015年11月10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