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枫的诗《中庸》等6首

邱枫

邱枫的诗《中庸》等


中庸


水翻涌着鲜艳的菠菜
我怀着中庸之道
把面条和鸡蛋煮到恰到好处
——于处世而言，这是伟大的事：
我常常陷于尘世的浪涛中
偏离中介就有可能招致更多的被动
这个早晨，阳光透过窗口看着我
我埋首，经营着儒圣哲学
——光洁的瓷器盛着积极出世的面条
蒸腾的雾水染身，我们还是我们，却与以往似乎有所不同



澡堂


地板花砖的红色纹络
澡堂的池子里的清水可饮
小面盆可供清理小物件
但滴水的水龙头是旧的

温暖的空间阔绰
一男子仰面在池水中
似乎在等待救援
我用手试过后，也滑下去

尘世有虚停的一刻，那人用力吹口气
然后沉默地仿佛死去
池台光滑，仿若某某某的肌肤
时段走后，我浮上来

搓掉世尘的灰烬，除去头发里的油脂
告别衰老般，告别另一个世界
我汲拉着变形的拖鞋走出来
——我的祖国已新，而遥远的那些混账东西是否还在



告诫


师傅比我小，但比我在行
——他已在装饰行业里混了好久
抹完墙壁后，他坐下来
叙述一些陈旧或者新鲜的事情

斑斑点点的衣服烂如狼群
我敬他，以我多年的狭隘：
书斋只是微小的人生
——“最好在风雨里，看看海中的鱼群如何地翻腾”

世道多变，无常如春之冷暖
——我常常在边沿上经营苦痛的生活
被雾岚埋入的喉咙
吞吐都是最最困难的

他的经验，绝对超过我
“摆弄黑暗的琴弦，无须坐于夜水之上”
他告诫，像智者或高僧
“烟霞之后，再想情节，你会活得更理智些的”



失眠


思绪过多，会醒着
——昨夜，我就经过了这些
一张桌面或者一堆烂泥在身下
——我穿越针孔，穿越无常的人生

入眠是奢侈的，奢侈的还有丝绸
——我又一次打开灯
翻动杯子，触乱床头的纸页
——屋的拱顶，擎着这小小的宇宙

“你不可能会很多，也做不了
包括对世界的嫉恶如仇
——漫长黑暗的旅途，须找点自娱的快乐”
这也是我最终的无力的收获

深夜1:00，肉体因过度而趋于平静
姿势朝着什么，手放在了哪里
屋内的什物经变了哪些弧度
——梦境在延伸，我是够不着的



剧院


台上，一老者在咿咿呀呀地唱
观众的人群黑暗、骚乱、平铺下去
——剧院的后面，听不清什么

软座很适合我的流浪
——手中的烟头已灭
这也是必须符合的规矩

门口的布幔时不时地被掀开
——个别人进进出出
身体带起的风打着我的左侧

我一直对戏曲没有兴趣
——今晚不同，那唱腔突然婉转、独到
似乎远胜于平日里的歌曲

胳膊平放在扶手上
——空气扑过来暖烘烘的味道
闭上眼，一切似乎还是那么明亮



电话


电话的甜味
保险的公关小姐苹果的嗓音
——像甩过来一节明亮的木棍

浮生如浪地活着
我在城市的楼壁间连年盲目
——退不知道退，进不知道怎样进

某种把握，突然这么具体
——保险，什么都能的
只要你交上所谓的欠款

风旗飘摆着方向
——我把她挂掉
像挂掉光线里渗出的水

空荡荡的黄黄的桔皮
——消失了的嘴唇
我又一次返回到枯槁的身体和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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