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诗人•2015诗歌年鉴》《粮食》（外四首）

占平

《粮食》（外四首）
文/张占平

对于孩子，我无从谈起
饥饿。他们的天空
庄稼这个概念淡薄模糊
甚至嗤之以鼻
只好作罢。也只能和你说说
这个秋天，我想起
你教我把犁，播种，收割
善待禾苗，供奉果实
教我和一场干旱拼命
和一起病虫对抗
教我守住三亩麦田，一口水窑
一院房舍和善良女人
教我走一些路，不走一些路
教我喝一些酒，不喝一些酒
就像今天，我不饥饿
我依然记得你给我的几颗粮食
和血液，氧气一样
我生命中不可或缺

《秋》

枝头伸出的一颗果子
是秋天向这个世界说出深沉的爱
向阳的一边，给母亲
背阴的一边，给父亲

细雨氤氲，最后的抒情和浅唱
在一片枫叶上，以泪水表达
凄婉和萧瑟，深处流动
暂且，只有很少人听到

麻雀缓飞，有幸福的臃肿
故乡的土地上，粮食归仓
枯槁的秸秆和远处一个孤独的身影
有人会在立冬之后的下一首诗歌中记忆和怀念

高处迎风的人，遥望雪
他鬓上的白，和随身抽出的一段光阴
斑驳陆离，喃喃有声
好吧，说说自己，就说说自己吧

《霜降》

最后一棵玉米，还在田野伫立
叶子翻动
早晨的风，只带走了一半

喜鹊衔枝，急驰而过
新建的家园
缺少最后一根温暖

蛇早已不再走路，把自己养起来
除了粮食，空气
还要有血液，骨头和脑袋

每天按时到来的拾荒人，仍无消息
我还没有交出的棉衣
一些小小的热，西风中还未散尽

《果实》

神祉来过，哪一颗熟透的果实
又红又大
光芒四射

父亲来过，哪一颗多难的果实
瘦小青涩
也被小心留了下来

不忍弃之啊，孩子
哪酸苦的果汁，是血液或者泪水

《河州牡丹》
牡丹随处有，绝胜是河州
           ——清.吴镇

天空被你燃烧
内心被你填补
相思由你扯远
五月，醒来的十万大唐美女
让河州的春天，意乱情迷

红粉黄绿白
娇羞，含蓄，热烈，挺拔
“美人国色在西方”
在河州，十万花开花艳
让所有的语法修辞失色，神灵驻足

随手摘一句方言，随口漫一段“花儿”
不紧不慢，看一只蝴蝶
和它蓬勃的爱情
在一朵牡丹上安眠，永不醒来

我已多年没有遭遇如此的心跳和宋朝的诗稿
我已多年没有放出爱的横行和依偎春色
现在，我大胆俯身一朵娇美和高贵
只想轻轻说
从今天起，我也有两颗眼泪回家

注：河州，甘肃临夏旧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