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五种（五首）

以梦为马 · 发表于 2015-9-23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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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五种（五首）
文/以梦为马

◎列车上

两千里路遥，窗外只有
清一色的树，清一色的矮民居

收回目光，转向对面的男子
欲言又止。只听见微信的提示音
此起彼伏，不亦乐乎

长发美女在侧，双目微闭
用一条白色耳机线
将车厢内的喧嚣，气味，排斥在外

斜对面的老人，或与父亲同龄
我的目光刚落到他朴素的穿着
他侧身，稳了一下身边的黑色提包

吸烟室只有中年男子一人
我借个火，刚想道谢
他已掐灭大半截香烟，抽身而去

◎长在心上的眼睛

背对小驴儿，奶奶还坐在午夜的黑暗里
小驴儿偶尔翻身，发出轻微鼾声
夜风越来越冷，奶奶摸索着转身
掖掖被角，又转过身继续坐在黑暗里

小驴儿每晚做梦，磨牙，盗汗
有时大哭，呼喊父母
奶奶拍打着他瘦弱的脊背，将冻红的脚丫
揽进怀里，轻哼老旧的摇篮曲

小驴儿仰着脸，看见炕边
崭新的棉鞋。“奶奶，你看不见，怎么做的鞋？”
奶奶笑着，摸着他的小脸儿
“奶奶的心上，长着另一双眼睛！”

◎城中村

亟需防疫，这里是城市重灾区
浮肿趾高气扬，烟雾和瘾蛊
催生的问题少年层出不穷
圈在华美铁栅栏内，火气不止在盛夏燃烧
浮在空气里的躁
正深入一场午夜电影的剧情

一切都在加速，比如钙质流失
和流言漫漶；比如脂肪过剩
和房事不举。只有被束之高阁的一把锄头
正慢慢生出锈色

◎边缘

他和父亲，离开土地
携带去年微薄的收成
做了城市边缘，两条溜边儿的黄花鱼

板儿车上不了机动车道
也无法横穿人行道
怯生生在刚改造的城中村小区门口
低头，徘徊，沉默许久

用土地换高楼的新城里人
丢下一听空易拉罐
父亲捏扁它。扁，一如他们的身量
也像他们不为人知的心事

此刻，他刚踏进我的教室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
把他的座位，安排在前排正中央

◎教师节

晨起六点，已有一条短信
一条空间留言
热闹的微信群，都在
言及节日，言及祝福和感恩

七点，学校门口
昨日预演多次的鲜花队列
因雨取消，代之以领导
程式化的笑客

进班，日复一日早读前巡视
孩子们齐刷刷起立
大声问候:“老师节日快乐！”
我微笑，颔首。转身望向窗外
雨越下越大，渐起波澜

以梦为马，本名郑春亚，男，1982年生人，中学语文教师。河北石家庄人。大学时代开始诗歌创作，2008年起活跃于各网络诗歌论坛。爱诗，写诗，爱生活，生活着。诗歌作品散见《诗歌月刊》《诗选刊》《山东文学》《北方作家》《新诗》《燕赵诗刊》《新诗大观》《天津诗人》《西部作家》等官民诗歌刊物，并有诗歌作品入选多种选本。

通联：河北石家庄胜利北街265号石家庄21中学 050041 郑春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