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二十七年的那个人去了》（组诗）

漠溟树 · 发表于 2015-6-28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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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二十七年的那个人去了》
陪我二十七年的那个人去了
去了
去到了那个现在我还去不了的地方
也许还要五十年抑或更多的日子以后
我们才能团聚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
我常常只有在梦里才能想起他的模样

有时候是白发白胡子
有时候是秃头没有胡子
有时候是一双白底儿黑帮儿老布鞋
有时候却穿着我穿不了的那双黄球鞋
有时候我就坐在他那辆老加重的后座上
也有时候是我拉着架子车和他去邻村的米坊碾麦仁儿

有时候他躲在小饭桌前掰开软呼呼的大蒸馍在夹肥肉片
也有时候是我正接过他那只大罐头瓶喝新泡的那种最廉价的叶子茶
每一个梦境的结尾
都是那堵糊着报纸的墙上
他的照片和外曾祖父的挂并排

一如他活着一样地微笑
注视着我的泪流满面

《他与树》
他带着疾病的折磨
在卧床整整八个月的日子里
没有喊过一声疼
他去的前一天晚上
我梦见了他
那是在我离开家五个多月后的冬月的一个夜晚
苹果园里的场房
再也没有了他的呼噜
胡基垒就的墙

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
那顶他常戴的草帽
还挂在低矮的房梁
堆在炕头的那堆柿子
红得像血
我知道
他经管的二亩果树老化了
被砍了当柴禾烧
就是砍柴时落下了病根
树死了
他舍不得树啊

于是，他跟着树一块儿去了
他把自己埋在了他的果园
他永远地去了
可树根还活着

《想你的时候我只会哭》
想你的时候
我只会哭
眼睛哭肿了
可还是忍不住地哭

嘴唇咬破了出了血
我就狠劲儿地往肚子里咽
再也没有人会像你一样
用一双粗糙的大手给我抹去眼角的泪
我想吃你做的豆腐脑

所有外面卖的
都没有你用手推磨推出的好
我想你的时候只会哭
泪珠多像那磨盘眼里的一颗颗黄豆
流出来的
那白花花的豆浆
便是你最后被疾病折磨的苍白模样

《遗憾》
翻遍厚厚的相册
翻遍我所有用过的能拍照的手机
还有我那部廉价的爱国者数码相机
却怎么也找不到
找不到一张和你的合影
我想
我只顾着拍花花草草
只顾着自拍自恋
只顾着游山玩水了
却没有留下一张合影和你

我至今保存着的
只有那张
你和外婆坐在咱家大门的门槛上的照片了
那天
你笑得很开心
牙齿都露了出来
我依然记得你说
这是你和外婆
唯一的合影

土坯的老房子已经整整二十六个年头
和我的年龄一般大
雪白头发的你
挽起的袖子
是又准备扛起䦆头
去挖枣刺
门墩石旁边的枣刺都堆成了一座山
可你还是闲不住

我多想
陪着你再去沟边上
在你挖枣刺的时候
我在你身边玩耍
在你休息的间隙
给咱爷孙俩补一张
只属于我们的合影

作者联系QQ:6196166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