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乡愁（组诗）

梅山子 · 发表于 2015-5-3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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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

据说你淋过清朝的雨
据说你晒过民国的太阳
据说你看过许多的春秋进进出出
那些我不知道
是老辈人口口相传的

我是骑过你的柱，槛的，也赖过你的怀
揭过你的瓦，也涂过你的脸
我看过燕子绕着你的梁，将儿女喂大
也听到过你在风中颤颤的呻吟

往事如烟，烟呛在你乌黑的灶膛里
岁月沧桑，刻满你斑驳的地面、墙壁、屋顶
或许是你恋着这一方山水，不忍别离
或许是你留着记忆的温馨，不想遗失
所以，尽管衰老仍精神矍铄
所以，尽管陈旧仍屹立不倒

远远望去，你恰如甘于寂寞的老人
宁静伫立在故乡的一隅

《退休的石磨》

说起过去，体内的波涛汹涌起来
你说：别看我皮皱肉糙
我仍然有着金刚不坏的身坯

没有打不下的江山
没有磨不碎的时光
童年、少年、青年、老年
转呀转，转走了一代人又一代人
磨呀磨，磨就了多少往事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终于，牙啃不动
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无能为力的石舀》

现在，它孤独地呆在那厢
鲜有人提起

我是吃过它舂的米、麦，擂过的糍粑的
那滋味跟了我一辈子
我是见证过它的坚韧和勤劳的
再累，仅发出“哐哐当当”的吼声

恰如一部刀耕火种的史册
新痕旧迹，都是历史变迁的纪录
它是石头的子孙，蕴含大山一样的力量

我象崇拜父亲一样崇拜着它
而它受冷落的过程，我是亲历者
对此，我无能为力

《那山，那水，那人》

一、

越老，越恋家
走得越远，故乡越近

闭着眼，我也说得出
故乡的一草一木
多年后与多年前一样，仅仅多了一个书名

不是夸张，为了回乡时不至于尴尬
我一直念叨着它们的奶名

二、

我熟悉门前的那口小塘

那弯碧水、月一直悬在记忆的天空
夜深人静的时候
它就涓涓滴滴地流进脑海
汇成一条返乡的河

更熟悉塘边的那片林子
杜鹃的啼叫
跟了我一辈子

那棵参天的樟树
说好了给我做一支划船的桨

三、

这些年来，异乡世道的混浊
也没能污了故乡的笑

那笑是被山溪漂染、被土地夯实的
嘿嘿，象石板路般耐磨、实诚

以至于我大声，忘我地笑
城里的朋友都说
瞧，农民

《辣椒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一提起辣椒，就有一股火苗在血液里奔涌
烧旺了我的乡愁
烧旺了思念母亲的味道

火一样的辣椒，红火火的辣椒
打着灯笼，举着火把
千里万里将我引上故乡的餐桌，引向芳香滚烫的生活
力量与雄性，逐渐浇硬我的骨头
试问，还有什么艰辛可以摧毁我的意志

红蜻蜓一样的辣椒、火凤凰一样的辣椒
在田野上飞、在梦境里飞
或远、或近，或在天边、或在脚下
翔飞出无穷无尽的想像和有滋有味的向往

看一眼辣椒，仿佛就看到我祖辈的身影
吃一口辣椒，恰似品味了泥土的内涵
辣椒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鹊桥》

许多年后，许多事情已经发生改变
唯独这座桥珍藏着那个传说
隐居在碧水上，浓荫下、滕蔓中

一身青苔的麻石，有资格骄傲
它见证了数不清的两情相悦
桥面上，凹陷处写满着山盟海誓
桥下涟漪不厌其烦，反复吟诵着经典的旧情节
鹊没有露面，它只给真爱的情侣指引
被月光雕刻的两块碑，字迹遒劲

以至于今日，渡上此桥的人们
女的恨不得是织女，男的就想做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