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献辞：手握风暴的孩子

时代的悲悯 · 发表于 2014-12-31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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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茫茫死水，城市象即将被吞噬的岛屿
雪白的医院产房，一个手握风暴的孩子呱呱坠地

熔铅般粘稠，又深又黑的死水
蕴藏丰饶的宝藏，人们淘金刨银
晨曦初露，薄雾弥漫的死水散发奶酪的香味
人们手拿餐盘。两手空空则俯身牛饮，鼓满躯体

花花绿绿的婚车驶来，新娘是位老妪
她用死水染黑枯萎的白发，登时如花似玉
超市：摆满死水浸泡的黑色食品，人们嗜黑成癖
谁，罐藏死水，润颠鸾之欢，滴滴如印度神油滑腻

啊，我的城市，我的家园兄弟
每天我无法摆脱，死水从天空投下的影子
楼盘如礁，丝丝柳绦如溺死鬼的长发
我抚着你哭泣，泪水如黑色的死水流溢

      二

一切失去孩子的母亲，都说这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但孩子手握的不是玩具，而是风暴
一切失去孩子的母亲，止住了日夜的思念和哭泣
仿佛孩子带来春天，带来母子的团聚

啊，妈妈，你错了，我未敢透露真实的信息
来吧，妈妈，把孩子带回家，抱在怀里
你的乳汁哺育了孩子，也哺育了日益成长的风暴
孩子撩拨你的胸衣，乳房雪白，窗映月柳花堤

一切孩子的母亲，只有一缕叫做风暴的孩子
嫣红的春娘抛撒花朵，落叶铺开孩子蹒跚而来的大地
爱着孩子，庄丽的群山翩翩摆舞，摇树走石
雪浪排空，把孩子抱得缠绵，爱得痴迷

      三

死水岸边，我看见孩子放飞风暴
象一只鹰鹫，啄穿死水的层层画皮

斑斓的画皮，如尸衣，包裹的只有死亡
人们啊，睁眼看吧，你口中奶酪，来自尸水横溢
撕扯着死尸的血肉，那只鹰鹫，掠过死水和城市的低空
翅膀扇动，我的门窗吱嘎摇晃，黑色的羽毛遮天蔽日

睁眼看吧！巨翼笼罩，浓浓的茸毛扪及你的睫毛
我的灵魂步入洞房，仿佛触摸到新娘黑色的纱衣
新婚之夜，窗外死水破皮皲裂之声，如雷贯耳
而我怀中爱人，也破皮皲裂了她的初夜之身

   四

孩子终会年衰，那只鹰鹫将终远飞
衣锦归来的死水，溺透了我们的典籍

我，为什么，不能手握风暴，而让孩子握着
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风暴传递，象传递奥运火炬
森林般的巨臂，为什么，无法阻止死水淘金的人们
闪着狼外婆般的眼睛，手摇拐骗孩子的苹果和玩具

昨日，我看见一只童鞋，遗落干枯的树枝
今日，我拾取一片翎羽，犹带与死水搏斗的血迹
谁，能找到孩子，给她光光的脚丫套上鞋子
谁，能托举云朵般的药棉，把鹰鹫的伤口擦洗

轻些，再轻些，孩子的脚丫满是棘藜
小心啊小心些，别把滴血的伤口误作晨曦

附：2014新年献辞：妊育真实的祖国

A 谎言般国度

撒谎的时代，我们播种谎言收获谎言
真相比真空稀薄，加工成食品的谎言色香味俱全
我们真实的祖国母亲，掩面哭泣四处流浪
那位奉若神明的母亲，它的存在只是谎言

谎言铺天盖地，暴雪般埋葬一切路径
摸不到家门的孩子，在谎言的雪片中浑身抖颤
旋转着风信旗的气象台，唯一的职能便是撒谎
把我们冻得发绿的两眼，叫做“春风又绿江南岸”

谎言象庄严的法官，审判另一个撒谎者
谎言与谎言互掐，落入牢狱的谎言成了倒霉蛋
鲜花蔟拥的讲演，谎言喋喋不休地诲人诚实
雷鸣般的掌声把瘟疫扩散，守门的聋哑人幸免

都市象妖冶的荡妇，祖国母亲瘦如漂萍
收容所与养老院，谢绝给母亲一条暖身的毛毯
人们早已真假莫辨，打扮成母亲的谎言司空见惯
与其爱这样的祖国，不如爱一枚早餐的鸡蛋

B  嗜吃公鸡的国度

撒谎的时代，喑哑了公鸡报晓的啼鸣
楚国即亡，公鸡般的屈原羽衫褛褴，啼血汩罗江畔
昨夜秋雨愁煞，一只待宰公鸡的呜咽声声入耳
今日市场满地鸡毛，监宰公鸡的家庭主妇笑容满面

被翻红浪，涌动荡妇64式的快感
她那歪嘴男人喝了鸡汤，吞吃了壮阳的公鸡睾丸
祖国啊，我列祖列宗的国家，人们用公鸡祭祖
年夜祠堂香烟燎绕，扒光了羽裳的公鸡摆在祭盘

泪眼朦胧的列祖列宗，忍吃为祖国报晓的公鸡？
嗜吃的肯德基门庭若市，我们啃鸡腿鸡翅和劲暴的鸡肝
街对面国徽庄严，一队红领巾齐聚台阶
这些孩子在寻找真实的祖国么？祖国在没人啃的鸡头里面

洗洗睡吧，口里放块糖，别让梦苦如黄连
梦里早已宰杀的公鸡凤凰般飞来，那时糖液把我牙缝灌满
疼啊！嘴巴疼歪，浸泡糖液的牙床象朽墙一扇
世人趁机围向我艳丽的梦鸡，一排排牙尖滴着馋涎

吃我吧！吃我吧！别吃为祖国报晓的公鸡
我的肉滋补，骨头含钙，煲我的汤益寿养颜
世人啊，我以被你们吃的方式深深地爱着你，别嫌我肉酸！
吃我时勿忘告我：那只洞穿笆篱的公鸡喔喔叫了头遍

C 遍种苦瓜的的国度

撒谎的时代，只有一桩真实的景象呈现
金灿灿的灯光，换来一张张苦瓜似的脸
遍种苦瓜的国度，一切瓜农说了算
谁言说真相，瓜农把谁的嘴巴用绷带缠满

苦瓜看起来与人没啥两样，少女般的瓜花情窦初绽
瓜农给瓜花人工授粉，哪容花儿与少年情意绵绵

月色朦胧，我悄悄抚摸一只只苦瓜
手掠过楼群般的瓜架，路网般的瓜蔓
苦瓜或静或鼾，个个沉浸尔虞我诈的梦幻
冷。我给一只苦瓜掖被子，那家伙跳起来咬了我的指尖

咬了人，这些苦瓜又荡着秋千般的瓜藤互咬
瓜皮布满牙印，父母兄弟相噬一点也不稀罕
我看见瓜农喷洒药液，两只苦瓜喝了立即形如斗鸡
角斗场蟋蟀唿哨，拽来拽去的瓜藤如锈绿的锁链

没收瓜农的锄具！别让瓜农给瓜花授粉
瓜花啊，你真正的名字叫女人，你的初夜属于少年
那只吞噬了我指头的苦瓜啊，你也曾是十指纤纤的少女，
瓜农要你比裸体更裸，扒光了你的人皮和人的尊严

D 我妊育真实的祖国

撒谎的时代，我妊育真实的祖国
我嫁给守门的聋哑人，他的耳朵没被谎言灌满

拥挤的公交车我毫不介意：几个不肯让座的小青年
我腹中的祖国定如磐石，妈妈啊你别担心我流产
人人惊奇我妊身的端庄，我变得美若天仙
美随胎转。境随我转。我的异香把大地弥漫
女人啊，你真正的白马王子是聋哑人，而不是甜言蜜语和金钱
撒谎的嘴巴蛞噪刺耳。浪涌千叠，我只掬真情的秋波一瓣

种瓜得瓜，播善得善，真实的祖国如期分娩
满峡的冰川渹然崩塌，太阳的胎盘血染海面
孩子转眼长高长大，新衣新鞋穿不了几天
海水作浴，海湾为盆，头枕玉洁的珠穆琅玛山巅
而我与孩子父亲越来越憔悴了，象深秋凋零的落叶片片
这是幸福的憔悴，快乐的死亡，象回游的亚马哈鱼，躺在河床甜蜜地腐烂

真实的祖国是谦恭的祖国，睥睨矫情的颂歌泛滥
广场盛装的男女在歌唱祖国么？歌唱的是免费的午餐和T恤衫
真实的祖国是公平的祖国，象百米赛那条闪光的起跑线
呱呱鼓腹的蛙们在歌唱祖国么？歌唱的是池沼，蝌蚪拥有继承权
真实的祖国是自由的祖国，象林中百鸟畅所欲言
那笼中鹦鹉在歌唱祖国么？歌唱的是笼子，拎在主人肥胖的指尖

祖国啊，明天我也是你的母亲么——
一切女人都是祖国的母亲，一切男人都是祖国的父亲
冰海雪原，人们象一群企鹅孵化一枚巨卵
破壳而出的祖国，酷肖你我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