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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中平原(组诗) ● 鲁中平原 就说这天空吧。 压在头顶,阴暗、潮湿, 雾且霾。 不过雪早已停了。这很好。 我从平原的某个镇子上穿过,看见 几只黑背鸦在雪地上觅食。 风从楼角灌下来。我弯下腰, 是为了减轻风的阻力。这 巨大虚无的背后,袭来阵阵寒冷。 再也没有比庄稼更为亲近的人了。 在鲁中平原,连阳光 也变得如此吝啬。 她的下游,猪龙河的末端。 有人站在冬天的门槛上,向远处 眺望—— 关于鱼的传说: 那似乎是多年前的事了。 打春之后, 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垂钓。 ●再一次写到鲁中平原 再一次写到鲁中平原的时候, 我看见秋天正大步迈进平原的腹部。 那些波澜壮阔的绿拉着风奔跑在平原上。 挺拔俊俏的玉米一遍遍擦拭天空的眼睛。 一些洁净与清澈自高处下落, 心中的神明节节拔高。 如果非要说出它的好处, 我宁愿相信,我对平原的描述, 甚于对秋天的忠诚与热爱。 当村庄不再安静,蛙鸣被城市的水声淹没; 当云朵掩面走开,河流干涸你的记忆。 “就像那香火,千秋万代的罪愆 不能盛满的鲁中平原” 我看见我的父亲在地下紧攥庄稼的根须, 一遍遍默念庄稼的名字。他知道粮食的重量。 他知道赖以生存的口粮,正在被 城市的胃口一点点消磨殆尽。今夜的抒情 那些绿莹莹的,炫目的波浪,让我突然 想起十几年前死去的一位诗人。他写下 穷人的麦地、月光、村庄以及上升的灵魂。 就像今夜我写下的鲁中平原, 我故乡之外的第二个故乡, 在秋风乍起的时候, 我裹紧了 唯一 单薄的上衣。 ●东岳路 不要以为这是泰山脚下的一条路,其实 它和泰山没有任何联系,和那里的风景 也扯不上半点边。如果一定要牵强附会, 我只能说这条路上开出的经济之花 无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我写东岳路,是因为 我在东岳化工厂工作。每天上班下班 阅尽了我十年的青春。 东岳路 从南到北区区十几公里, 像城市深入乡村的一把剑。 挑开大地的头盖骨,你看见 黑色的,湿漉漉的,被欲望扭曲的灵魂。 聚鑫化工、贵和造纸、蠕墨铸铁、碳素厂、宝源化工 绸丝厂、东岳化工、建材厂、氟硅材料园……。好了 如果不停地说下去,你可能因为这里的空气稀薄而造成呼吸衰竭。 它们执手相牵或隔河相望,拥挤的脑袋把门前的小河 撞得战战兢兢一路呜咽。 最有趣的当属路的尽头,竟然是火葬场, 两条大烟筒冒着时代的青烟。我相信: 它比它的那些兄弟更洁净、文雅,更含蓄, 更趋向于环保。你看 它们多像 一道道痛彻肺腑的呐喊。 ●谁有病 一个女人在楼下尖叫:雨,雨…… 尖锐的呼喊惊醒了午夜的梦。 我把脑袋探出一楼的窗口,看天, 空着。我问:“你叫我?” 她瞥我一眼,随即骂道:“神经病!” 这是个好看的女人, 有红裙子托着她在飞。 我的身后是广袤的鲁中平原, 和城市一样有着普遍而深邃的夜色。 庄稼坐在村庄的边缘,在节节败退中 死死抠住从脚趾缝中挤出来的泥土。 它们用干裂的嘴巴说话, 偶露酸楚的眼神。 它们和烈日下行走的人群一样, 有着无可奈何的焦灼。它们无法喊出 像女人一样激荡夜色的声音。 而夜色沉默。 靠近城市的庄稼沉默。 在城市中行走的孩子沉默。 村庄的夜色是谁肺上的一块阴影。 我不知道谁病了, 我真想把我名字中的一个字摘下来, 扔给它们,让它们 在奄奄一息的绝望中, 得到片刻的滋润。 ●黄昏 黄昏是从水上跳出来的。 一个人行走在蝙蝠行走的轨程上, 身后是夕阳咬噬一半的黑暗。 剩余的光明行将走远。 如果还有什么,我的孩子,请持续 这神性的照耀。 那些小惆怅 以及结痂的孤独 将和落叶一样飘走。那时, 我坐在红莲湖的嘴巴上, 远远看见 胡须样摇荡的芦苇,以及 被天鹅衔走的半只红莲。 它们和落日一样完美, 和我内心 的针叶林一样阔大无边。 ●雨后的麦地 这是成熟的五月。风在寂静里。 麦子垂首而立。 我把脸颊贴在潮湿的地面,闭上眼, 倾听: 蚂蚁摇动细微的草茎。雨滴缓慢地 坠落。 晶莹闪耀着内心。 一万株麦子就是一万颗有思想的头颅。它们和我一样 曾把阴影隐藏在各自的生活;和我一样 除了生活,别无选择。 雨后的麦地,知更鸟打着呼哨窜上云霄。而在低处, 我们的祖先和蕨类植物贴面爬行。它们的倔强, 除了接受泥土。水。阳光和漫长的夜,还要抵御 风,伤口和责难。 雨后的麦地,万物静默。万物静候 镰刀的仪式, 和其它无助方式的等待。 ●中秋的月亮 一年四季, 风磨着万物。 就在今晚,我还看见 月亮被磨掉的羽毛 掉在了村庄北边的树林里。 我不想拾起来,也不想扔掉, 更不想在此刻的寂静里和李白们喝酒。 大雁从头上飞过去,惊起一片 毛茸茸的月光;也惊醒 墓地里熟睡的亲人。 水洗的光芒漫过手指,草尖上的 露珠很轻,而灵魂 很重。 我看见那些 白色的植物开始苍老于夜; 最老的却最先离开。 亲人呐! 月亮收起翅膀回家了。 那片被打湿的羽毛 也重新回到了阴影里。 而我却找不到 我的家在哪。 ●在马踏湖 在马踏湖 风从远处跑来 同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拥抱 湖面漾动着历史的皱纹 “我又一次 投身于诸水。”听鸟鸣滴翠 听稻花香里说丰年 听马蹄铁的声音从远方“踏踏”而来 水是一面镜子 照亮历史的每一根触角 当桓公的猎猎旗风 无法抚平 这方辽阔的水域。在鲁中平原的腹部 蛛网交织的马踏湖 我听见了 马的声音 那么多的战马 嘶鸣着 驰骋着 搅疼了 一泓湖水的流动 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61988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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