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与七月、记忆

冯树贤

水与七月、记忆

一

清晨的水，比夜里凉了又凉，装进瓜瓣

爱哭的女儿变成了水

天上的白云红色的水

我注定停留，逆水而上

此刻，我需要保持平静，保持不可捉摸

看破旧陈腐的船只，跑向远方

又急匆匆跑着回来，做着摇晃的眼保健操

是的，我要忘记水，忘记穿在枝头上的衣服

睁开眼睛，在七月里悄悄划下无厘头的句子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多么难得的事情

我却要用风的姿态遗忘自己

遗忘一件不会让我难过的事情

就像一位猎人准备放下火枪，最好不要想起黄昏时分死在洞边的那头熊

夜空总会发光，水里不会

除非又是一个意外

这平静，这毫无波澜的字句

只是叙述跟水有关的事情，没有高潮，也没有壮丽如飞的结尾

我对说有人说：

开头的画面也已经被我遗忘

二

朴实的雨水，朴实的一位父亲

栽下一棵李树

便起身走向山丘

那透明的水竟什么都不能够说明

留下下一位父亲，重蹈覆辙

一个漫长的夏季

夜晚那么短

无法解释的人生就像梦想一样迷茫

预计的想象，除了死亡，都已来到

时间，现实，从内心长出幼芽

躺进卧室，然后，一遍遍

重复动作

但最终我们还是无法挽回

当又一位年轻的父亲亲近草原

在海拔更高的地方接触天空

太阳灼热，他开始在内心抱怨自己

偷偷叹息

粮食与蔬菜的价格

三

那些年少与激昂终于缓和了下来

欲望干渴，还是水

额头上显出衰老的迹象

你是如此变化，谁都如此

七月的水除了在冰柜里面

能看见的都是液体

人生就是一张不能修改的纸，你已经画下这一笔

这是一件多么困难又多么轻易做到的事情

比一个小贩儿卖光所有积压物困难

比一个高尚的诗人想要出名又轻松得多

在七月，记忆还是一滩水

波光荡漾

水中的你我无声欢笑

像是流浪的失忆鸟儿

记都记不起回家的方向

但还是继续向西，向北

2014／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