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秋（4首)

深山夫子

今年中秋（4首)

  文/深山夫子

  《今年中秋》

今年的中秋，早已脱掉了短袖子
天空的脸也越来越阴
雷声隔得有些远。但，带来的雨
却是性情中人

我手中的月饼，熟悉年年都要
赶往的地址。黑狗、芭蕉和麻雀
习惯讲一口的侗话

月亮她又一次失约
山寨后面的小溪，有点报怨
雨从早晨，下到了黄昏

炊烟患了腰间盘突出
在屋顶上站不起来
夜晚是一位不爱说话的妇女
默默地操持着家务

手里的锅铲，把古老的节日
炒了又炒。米酒是父亲的
生死之交。喝下一碗
立刻就红光满面

今年的中秋，确实有些冷清
吊脚楼和一些土屋
有不少已变成了空巢

我忽然觉得，家乡一开始
就在躲避我
越来越挑剔的眼睛

   《孤 独》

从沙发的靠背，扶起一张脸
“这前世的冤家”

她用一根头发
测量走过三十年的婚姻
瓷器猫在斜对角盯着
尾巴不由自主地摇了又摇

头发飘落到了地上
像三十年前的一段回忆
灯光比任何时候
都显得苍白

仿佛是受了一场打击
她痛苦地咧了咧嘴。皱纹
像划在茶壶上的旧伤
门口也没有脚步声走动

她一下子感到，自己
被挂在了一面墙上
和那张镶框的黑白照片
紧紧地挨着

  《等你，我在黔东南》

今夜，我只会喝酒
不会吹芦笙

月光她就睡在我的身边

苗家阿妹手捧牛角。头上有三只鸟
颤颤悠悠的蝴蝶， 闪闪发光

苗家阿妹，她的皮肤白皙

飞歌掉进酒里。淹没了村寨
篝火点燃了牛羊的脂肪

反排木鼓舞，跳得像一头雄獅
在悍卫边境时迈出的步子

吊脚楼在朦胧中前俯后仰
苗家阿妹的笑，拌了蜂蜜

今夜，鸟儿不肯入睡
三角架支起鼎罐。用酸汤煮鱼

长桌宴邀你入坐。我们不划酒令
河水围绕田坝，聊起一段家常

再往你脸上抹几道油彩
这辈子，你就会吉祥如意

  注:1、苗族用牛角盛酒，以敬贵宾。2、飞歌是苗族山歌，声如天籁。3、反排木鼓舞是苗族民间舞蹈，奔放豪迈。4、长桌宴是苗族节日欢聚时举办的宴席，桌子一张连接一张，长可延至一二里，热闹非常。5、抹油彩又叫涂花脸，是苗族的一种风俗。6、三只鸟是佩戴在苗族少女头上的银饰。象征苗族发源的三个支系。蝴蝶也是，苗族十分崇拜。7、重大节日时，苗族都要杀猪宰羊，并生起篝火，唱歌跳舞，欢聚一堂。

     《婚 宴》

香烟。白洒。饮料和三黄鸡
打扮光鲜的笑脸
从一扇窗子前经过
红包在礼簿上排成了长队

舌尖唤醒存封多年的咸鸭蛋
围住一桌宴席评头论足
灯光把热气切得四分五裂
幸福与杯盞相碰。流淌的液体
浸透了一枚硬币的两面

音乐到处乱跑。插在胸前的鲜花
左顾右盼。寻找走丢了的童年
婚宴散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盘子和碗筷，又不得不回到厨房
洞房里等待的腊烛，也喜忧参半

亿华

来问候诗人，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