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的纪念（组诗）

阿政 · 发表于 2014-8-13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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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忘却的纪念（组诗）
文/阿政

原谅风

我坚信，那把躲在暗处的飞刀
瞄准的不是我，是风
无聊的风，那时
一个太阳大的火球跌落地面
大地已经很痛，它却还在扇风

飞刀飞来的时候
风正好弯了下腰
来不及证明自己的无辜
我就此倒下
风，逃之夭夭

感谢大地啊
毕竟是我的母亲
忍受切肤之痛救了我
还苦口婆心地劝了我十五年
——原谅风

我不想知道
飞刀与风的恩恩怨怨
但风的女儿
每年都送我一个春天
让我无法坚持恨

可是，我怎么也无法原谅
我的一双腿
为什么不跟着风逃跑
虽然，它们已经死去很多年

塞翁失马

塞翁的马丢了
却带回来一群马
我身体里的马走失以后
却再也无影无踪

这令我纠结了多年
没有马的日子
我只好活在水里
以一叶舟摆渡日子

而我以日出日落养育了水草
以水草养大的儿子
竟然因习惯了水长成一条鱼
继而渐具龙的体型

我在写这首诗的时候
他又跳进水里
掀起一阵万马奔腾

风从故乡来

我认得这些风
在我童年的游戏里
摘不到星星的日子
它们是我最忠实的玩伴
喜欢把我的脚当做翅膀
跟着一只鸟儿，云游天空

它们还是那么调皮
小小的额头上写着“西芦氏”
三个大大的字
背上不是一条河就是一片树林
或者茅屋或者炊烟或者一堵土墙
庄稼在胸口生长

从电动车上跳下来
它们一边帮母亲卸载面粉和青菜
一边嬉闹
笑声溢满院子
完全不顾那只小黄狗
对它们的身份认可还是不认可

它们似乎不敢认我了
我从积攒多年的泪光里挤出一声轻咳
它们稍稍安静，然后
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以我童年的口音
喊起我的乳名

乡愁只有六公里

必须重新测量这一段距离
你说六公里
他说六千米
我怎么感觉像是六千海里
又像只有六厘米

眼睛是没有刻度的标尺
无论从哪里开始
故乡
都是一个无法定位的盲区

十五年

别提了
除了喝茶
就是生病

偶尔把日子摊在掌心
想看一看自己
却总是不小心
碰倒一把空椅子
（2014.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