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月半 · 发表于 2021-10-16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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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
      夜晚，途经回家的小径上，遇见一位老伯喃喃自语，听着有些含糊不清，大致是说“我还没带你看星星呢，你怎么就走了呢”，我觉得奇怪，看星星还不容易么，为何如此感慨。可是当我抬头望去，虽是晴朗至极的天，却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我们活在了夜雾之下。月亮蒙了一层纱，身边只点缀了一颗隐约隐现的不知道能不能称为星星的物体。若不把它称为星星，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若是称它是星星，我无法与儿时印象中的对应起来，它是那么模糊，似乎风一吹就会消逝，它的勉强坚持仿佛只是为了让月亮不孤单。
      我于是便坐在了老伯对面的石头牙子上，仰着头，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夜空，我是多久没去留意它的变化了。看着看着我竟然痴了，不觉中不知被什么东西模糊了双眼。这时听到有人问我：“小伙子，你在看什么呢？”我回过神，原来是老伯喊我。我指着天空，说：“就看它呀。”老伯顺着我的手指望去，愣了一下，说：“原来是在看它呀，可它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呀。”其实，我本也就什么都没去看，只是单单仰望着。
      老伯见我有些怔住了，继续说道：“曾经无论我回家多晚，总有一个女子在夜空下仰望着，等着我回去，那感觉真的很好……”说着说着，老伯沉浸在了回忆中。原来老伯的妻子前不久刚去世，去世前的唯一念想就是和老伯一起再吹吹江风，看看星空。
   其实老伯的妻子我是认识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太太，很慈祥，只要碰到我，都会问：“小伙子，回家这么晚呀，很辛苦吧。”我每次都会笑着回答：“没有啊”，然后问“您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老太太总会笑着回答：“我的家就在这呀。”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跟我唠叨着。六十多年来日日都这般模样，在离家不远处，披着星光，携手明月，等待归途的人。那时我想那个归途中的人也肯定想要快点见到她吧，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信誓旦旦，却让人感觉得到真情切意。
   这世上的事物也如此，越是平淡，就越是珍贵，却也越是容易忽视，如阳光，如空气。阴雨绵觉才会想起原来之前有阳光的日子其实是有温暖的，雾霾叠重才会意识到原先有清澈的呼吸其实是自在的。这夜空又何尝不是呢？
   抬头仰望着这块既熟悉又陌生的星空，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情感。曾经披星戴月，抬头就是浩瀚无际夜空点缀的璀璨群星，如今都不见了，只剩下带着面具的她，还有那时隐时现的他。风吹过，把我吹到了思绪中。似乎回到了以前。小时候，常看见阿婆一个人坐在门口。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其实在家中，也是一样的，我们也会回去的。稍大些，我们都入了学，阿婆依旧坐在门口等我们放学回家。夜越来越凉，阿婆越来越步履蹒跚。直到有一天，要外出求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阿婆落寞略带微笑说：“你们都长大了啊！正好我也可以歇歇了。”那天我们出去玩，阿婆没有再坐在门口等我们回家。
   后来阿婆不在了，年年回家门口坐着的那个人换成了母亲。她坐在那里等着我回家。有一次她跟我讲：“你阿婆自你们出去后就栓住了腿，你知道吗？这天真的好凉。她常唠叨着囡囡已经领姑爷上门了，囝仔还是那般不让人省心。”我没有去回答，不知道阿婆真的这般说过，还是母亲借阿婆的口说自己的话，不管哪样，我都那般不让人省心。
   我们这些人，真的如这月一般，带着面具，只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思念或牵挂牵着我们不让我们走的太远。曾经那满天繁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掺杂了太多的都市羁绊。只要那一颗星还在，繁星就依旧在，在每一个你我的心中，记忆里。愿只见不隐。
   挥别老伯，我似乎看到了朝起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