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幺蛾子》

赵颉

赵颉诗歌

        组诗  《幺蛾子》


       1、春天被写的落荒而逃

每年这样的日子
画家、歌者、诗人们、唱戏的、学者
且行且吟。我混迹其中，模棱两可
农夫犁开冻土。他们像种子一样沉默
暖和的风挂上柳枝
我难以断定这样的吹拂是去追赶与捕获
还是被通缉。许多的人心宛如高墙
而姑娘们荡漾起来
本能的舞蹈。本能的惧怕暗夜中的山路
花朵仅仅是一个标志
商榷的果实，两个季节之后也会无疾而终
我于是看到一些故事的萌芽
熬过冬天的麦子，今夜孵化的秧苗
无处可逃的境况堪忧
——兴安岭的冷漠，陕北的矜持，燕郊的干燥，
邗江的雨丝，南海的灼热
上天入地。若是，几只鸟儿会啼血而亡
若不是，书籍携带历史，
骑着水牛的其他密集的动物
这是怎样的围剿啊。青草
嘤嘤嗡嗡地呐喊与喧闹
就在北京的老城里暂住几天吧
老城，离夏天非常近
你必须快速给他腾出地方


        2、除夕

夜幕降临，今晚的城市披挂灯火
至少十亿人盯着一个姑娘
这不是个热气腾腾的庙会吗
相亲者的镜片笼罩雾气
她并不羞涩
说话   歌唱   笑声洪亮
甚至女扮男装
她想去寂静之处，那里纯真如湖水

吃饺子。喝酒。回忆与展望
没有人会深情地完整地爱她是吗
没有人喜欢她错穿的锦裳是吗
没有人同意她的浓妆艳抹是吗

夜幕低垂。我会等你到阑珊归于平淡
月色袅娜。庙门重新闭合与遮掩
围炉沉默。一句话一万年


        3、炙子烤肉学说

平安里地铁站，H口出来，路边左拐
二十米左侧胡同。门脸一盏简陋宫灯
铁制的篦子，木炭，肉，半老的女人
美味如果概括乃一缕持续湿润的气息
若细分，有肉片，现切，酸菜拌羊腿
有在背后故意勾兑的混浊的南城老烧
有在我的面前搅拌打磨的玫瑰色辣椒
这样的滋味不是一蹴而就，牵扯人事
说起贝勒爷就会看到弯弓和趾高气扬
说起金属与炉膛就会触摸到山河沧桑
说起调料我会去游泳湖水和一尾鲫鱼
说起这些被剪切之肉从主角变成配角
增肥几个肉身，那种豪气原本在郊区
这疾驰的城镇化，用一棵庄稼砸扁你
说起这美好的火焰，我用心烧烤自己


          4、幺蛾子

酒到酣处。你是个幺蛾子
我是个幺蛾子，大家都是个个幺蛾子
酒到酣处。说邻居的闲话在所难免
他没钱的时候，种菜，讨饭，拉板车
富的流油时候，在无河之处建一座桥
酒到酣处。你说有个小学同学
从小身体是方型的，面容模糊不堪
同学手里有八个著名大学的文凭
五百元的四个，一千元的也四个
酒到酣处。我说起女人
说起女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冲动
说起女人就是人世间最寂寞的寂寞
酒到酣处。把酒瓶子一并喝了

          5、玫瑰

把阳光带入殿堂里
坚硬的刺也会跟随着，推门进来
她覆盖你，你就彻夜赞美了这些芬芳
她刺穿你，你才明白
为什么对所有枝叶不可以视而不见
为了遮掩如此浅薄的真理，可以种植
可以浇灌，涂抹，遍洒馥郁和颜色
可以单腿跪地进行一种似是而非的
仪式。你没有感觉到吗
在花瓣碾磨的精油里面，那坚硬的刺
依然快乐地活着。什么机缘
会把你的婚姻和日子扎个半死


           6、关于诗歌

关于一个人，被称为诗人的人
自诩为诗人的人，或者
被污蔑为诗人的人。有三种声音
第一种，用文字写出的，
学院的，泊來的，呻吟的，流浪的
也许与最著名的精神病院并肩作战的
第二种，用文字写出的
作为第一种的叛逆者和新的拓荒者
口水的，特殊味道的，瘫痪着飞翔的
还有第三种，吟诵的和沉思的
差不多被第一种、第二种刻意遗忘的
贯穿古今的繁体字
山水和风，岁月雕琢的意境和爱恋
与谁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