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板峪（组诗）

小小 · 发表于 2014-1-31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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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亲

盘塘下高速
到夹板峪还有六十里的乡路
弟弟坚持要报喜报平安
顺便交代家人烧饭炒菜

乡路蜿蜒，家乡的风雨伸出手
纷纷拉扯回家的脚步
夜色在眼前搭起银幕
一幕幕故事慢慢放，慢慢放

回到家已经很晚
夜色深沉，寒风刺骨
车灯照亮老屋门前
门前的马路边，坐着一位白发老人

那是在寒风中坐了一个小时
等我们的，老父亲

   夹板峪

十八岁的时候，我
头也不回，离开
夹板峪，成为一个故事
那些田，那些地
那些秋风扫落叶，和
十八年积攒的痛苦和仇恨
被我，轻轻一甩
夹板峪，我发誓再不回来

我将十八年涂鸦的作业本
毫不犹豫地翻过去
宁愿面对的是一张
不知道如何落笔的白纸
走出深山，满眼茫然
一脚探出去，已经踩在
春天的河堤上

几十年，漂泊在外
痛过，哭过，醉过
他们在梦里喊故乡
我从不提起
夹板峪，我曾经的伤疤

重新回来的时候
夹板峪满坡的芭茅草
白发苍苍，一如
我头发上沾染的征尘
我心头上的伤口已经
愈合成一条线
每到深夜，轻轻扯动
我就感到彻骨地痛

夹板峪，我违背誓言
跪在你的土地上
我想告诉你，其实
自从我离开，就再也不能
离开
因为曾经的痛苦
才有了深刻的回忆
回来，不为报答，不为赎罪
只想说一声：我爱你

老枫树

双堰堤上的老枫树
曾经是心中的标杆
爬上树顶
看得山矮
看得河近
看得人小

双堰堤上的老枫树
失去了挺拔绰约的风姿
在冬日里垂头丧气
伤痕累累
一如曾经的少年
因爬树被父母的竹条
抽打下的畏缩

双堰堤上的老枫树
像一个驼背的老人
执着地迎风而立
守着那些田，那些地
看得山胖了
看得河瘦了
看得地老了

冬日，雪下
老枫树
迟归的游子
凝望，相对
无言

   牧笛

归鸟一叫，天色暗下来
狗一吠，夜就沉了

山影如布，裹紧了眼光
几点灯火，在布上凿几个洞

一丝轻音，从天空飘下
绕过竹林，绕过山脚
窗户里的灯颤了几下

    老宅子

前面的宅子，梦中的宅子
几次愈举手招唤
风沙迷蒙了双眼

前面的宅子，梦中的宅子
柿子树粗壮了许多，房屋矮了许多
屋前嬉戏的少女，仿若仙女

前面的宅子，梦中的宅子
月光下的牧羊曲，还在唱
唱歌的，是陌生的人

2014，1，30 。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