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式（组诗）

鬼衣生 · 发表于 2018-12-28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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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哨声抽打的列车
撞向生活的窗棂。
——摘自旧作《十八岁的站台》

<面朝南方>

（在那趟北去的列车上
我背靠北方
窗外的绿，向南方奔跑）

面朝南方
我看见模糊的故乡
那是一道小小的伤口
在夜光中疼痛
在阳光中，开出花朵

后来，我去每一个朝南的窗台
种满植物，我知道它们，更需要
面朝南方

<寒冬岁月>

（去北京的第一个冬天
我，二十一）

为了打倒饥寒交迫
我站在背风处，搓手、跺脚
唱了二十一首关于春天的歌
不，我唱了二十一遍太阳和母亲

在异乡的冬天里
我，唱歌，咳嗽以及
举杯，不邀明月
与眼前面目狰狞的寒冷和饥饿
干杯，痛饮
三杯白水
换来一串温暖的饱嗝

<那年>

我上街，去散发写满广告的传单
学着父亲生前的样子，劳作
日出而作，日落不息

我渴望爱情
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光
满街奔走，向每一位陌生的路人
递去东家的“邀请函”
被丢弃的传单，躺在地上，翻着白眼

我走到了这个下午的尽头
向落日递去剩下的传单
花花绿绿的纸张，像一封情书
写满食物、鲜花，以及随意畅想的
爱情与未来

<6:00，在北京954路车上>

我挤上这趟开往城市的车
许多人，把我推到了台阶之上
扶手之下，我们站着，像站在泰山之巅
等待黎明、日出，和触手可及的
终点。

我们路过郊外，穿过昨天走过的街道
日复一日，仿佛穿过一个个由年月组成的
站名。正如此时，秋去冬来
我恰好经过，一个叫作青春的
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