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秋天（组诗86—90）

高山松 · 发表于 2013-10-7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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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秋天（组诗86—90）

文/高山松

86、爱上秋天的空旷

简直不可思议，你怎么可以
爱上秋天的空旷，你让秋天的菊花
情何以堪，菊花正在努力用花瓣
把天空撑得更高，用蝉声托着
用候鸟的翅膀托着，你说今年的稻谷
多收了三五斗，正好可以用来
填补秋天的空旷，或许还会有结余
用来偿还春天的债务，你又到哪里去找
风流债的债主，利息像雪球一样
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一阵秋风
把时光吹得越来越瘦，天就要冷了
花朵仍在含苞，把白云扯下来
做成一床棉被，就能盖住你的隐痛
就能让蜜蜂的尖刺，不再把空旷的秋天
扎成一只蜂巢

87、候鸟用翅膀切割秋天

一个人的秋天，被候鸟用翅膀
切割之后，碎片以落叶的方式降落
树上的黄叶所剩无己，你家的小孙子
正站在凳子上细数，指头还没掰完
就下来了，看到他发呆的表情
你真想发笑，还是让他去数蜡烛吧
生日蜡烛会越数越多，在候鸟用翅膀
扇灭之前，在秋风到来之前
一起把纸鸢放飞，把纸鸢的丝线
系在月亮之上，拖着你疲惫的影子
守住菊花的花蕊，花香终会随风
你也会随风，候鸟用羽毛
仍在撩拨你的喉管，一声咳嗽
咳出秋天的余热

88、秋天是玻璃做的

谁说秋天是玻璃做的，谁能把这块玻璃
轻易打碎，用一把什么样的尺子
才能测出玻璃的厚度，秋天是透明的
一个人的秋天更加透明，一声鸟鸣
能把你的孤独串起，让秋风提着
大街小巷叫卖，钟楼上的时针
再也挑不起夕阳，旧时光的秒针
扎不进秋天的静脉血管，在黄叶上
绣鸳鸯戏水，你曾经做过的一场春梦
就会从秋水中慢慢浮出，那只秋蝉
也开始脱壳，你说秋蝉的翅膀
也是玻璃做的，秋蝉蜕下的蝉蜕
就是你的一颗诗心，用秋天的落叶
层层包裹

89、用秋天的帆影锁住黄昏

你说候鸟的翅膀，是秋天的帆影
用秋天的帆影锁住黄昏，一个人的秋天
就锁成一幅水墨，所有的色彩
都悄悄退去，你仍可以闻到花香
菊花就站在你的身旁，你不知所措
不知怎样才能让菊花明白，其实黄昏
与菊花无关，其实那片孤帆的远影
并没有任何暗示的成分，候鸟的翅膀
只会扇风不会点火，秋天的红叶
才是秋天最真实的色彩，一直都在燃烧
黄昏是可以锁住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秋阳落下去，自会有一轮秋月
从暗夜里升起，你必须学会
用秋月取暖

90、从一个人的秋天出发

一个人的秋天，是你的起点
从一个人的秋天出发，也终将回到
秋天里的一个人，天上的白云
是你曾经放牧过的羊群，南归的大雁
是你派出去的信使，甚至那些星星
都是你曾经点亮的街灯，在秋天的旷野里
你用影子写下的诗句，都匍匐在地上
怎么也扶不起来，被老牛啃去一半
另外的一半被群羊哄抢，不知夜深人静时
能否反刍出一轮秋月，你余下的行程
还要秋月照着，别总拿唐朝说事
唐朝的春江早已经泛滥，在秋水的浸泡下
你或许还能重新发芽

2013.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