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女鬼。外4

占森 · 发表于 2015-10-19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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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女鬼

一只飘在雾里，饥饿沧瘦的女鬼
披着绫白的白，帐红的红
像我眼前的另一种光
她在童年的坟地和池塘爬出
却只能在此时的夜晚
穿梭自郊外与八音盒之间
像那些看不见的脸
她唱音沙哑，可喊起来
却似你夜晚的惊觉和闪电
她伏在我身上，没有体香
像一辆火车或黝黑的洞口
某一刻，我突然感到天地褪色过一次
那些车流与房屋都归于平静
物质都在摇晃
只有她的叹息，你淡忘的潮水
她丢下了怨气的绳索
在一只敲钟面前复演着受难
而你，仍躲在虚掩的门后
掐一些滴血的玫瑰花瓣
你什么时候
也会冲陷出去
像撞碎一面拼贴的镜子

寒露

你晶莹而潮湿地集聚，或是弥漫
是一次完美的送行
那呆在林子背面的人
看到在露珠下攀折的茅草之后
真的爬到了一个高处
他，是某个雁队遗落下的一只
而还有哪些花没盛开
他心头珍贵的莲蓬
尚不能早早合起
送行，是一个神秘的仪式
重复于空茫与青黄交接间
令穿过的冷风亦觉疲惫
朝向北方，缩了缩肩膀
他若隐若现的海
好似终被某种低温埋藏
虽然他努力地平稳
此刻，他依然是
游离于霜笛和一把醉剑下的曲子
着落时，该有多痛

秋日私语

那些空房子，那些树
都是往一个方向倒去的
影子如烟，一个过客
我坐着时
有人躺着，涂抹沉重的符号
像秋日饱满之后的萧条
我的犹在，是为了摊开
你纸张与曲目下的金质
你始料未及的病痛与流连
接过，又一时节
递过来的鞭子或刺
我感到一朵野花的乏力
我感到它体内汁液的稀缺
像一束阳光，本可停下说些什么
可随即又被牵走
北方，就要落雪了吗
如果再冷艳一点
你会不会逃到最初那场意像的实质
只有一个女孩，手提失了魄的风铃
藏在白桦树后面
你耗尽半生
却未曾打开的一把锁

《清白》

终究要交出什么的
像泥土交出一朵花
花交出所有的花瓣

终究要明白什么的
一支笔，涂抹
却从未触及到内核

我开始瘦弱，开叉
在不同的结构上攀爬时
遗落了低处

一朵荷的簇拥是一次炼器吗
逃离和惶恐显然不在这器内
那些腥味，颗粒的挤压
是你眼里摇晃的虚词
一戳，即破如薄膜

终究要跳入什么的吧
握一撮泥土，跃进某个背面
  就像一块玻璃
嵌入另一块

(  聆听  )

琴声，欲语还休地开合
叠现那些泡沫
他躺着，却试图捕捉
多年来最悦耳的一声鸟鸣
在窗外的倾斜的树上
看到姐姐
和意境里丰腴的另一个女人
他的身体里还有火
包括静止或流动的铅字
甚至某场更大的燎原
深秋，或许真的适宜远行
像他说的那样
把海还给海，并能死在任何一处
像枚叶子滴在水里
那只纸船，漂向没有尽头的远
没有呼喊和呻吟
只听到柔软的花开
是一道闸门轻微的开启声
动一下手指
他把什么留在那座铁石上
清涔分明，没有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