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盛宴。

指尖流年

雨的盛宴。



“岁月缓缓通过，如一捆干草，
当鲜花背诵着它们的句子
梭鱼在池底搅动”……

               ———约翰•阿什贝利




坐在暖暖的夏日的午后咖啡厅，
你轻轻搅动着咖啡，优雅娴静。
你这下午三点半的女人。我想
你是城堡上光芒四射的海伦，

让人们为你鏖战十年不也枉此生。
这时候的我啊伫立在中央大街
有点茫然。攒动的人头都来自哪里？
我不知道。我刚刚睡醒。

瞧，我惺忪的眼睛你就知道了。
我来自你的梦中。“我在你的梦中都
做了什么？”“在一个车子前，
你被好多女人簇拥着……”

你努力地回忆着。天呢，
怎么会是这样？我又不是公众人物。
我是阴沟里被人唾弃的蟑螂，
被人不断践踏与贬低。

哪还敢堂而皇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
亲爱的，我被你虚化了。
但唯一的真实是：你有一点爱上我了呢
只是一点点，或者没有……

但那又会怎么样呢？
都不会改变既定的一切的。
我也不会长久地致力于诗，
直到死。

那太可悲了。即便铁定了这样，
我的缪斯我想也会厌倦的。
她也不会永远地眷顾着一个坏家伙。
她要把智慧的光芒分成若干份儿。

她要分给那些白痴与刽子手一点，
让他们攥着一支笔入梦，
并且流下口水来，呵呵……
嘘，我们不要吵醒他们。

让他们多睡会儿，让世界安宁。
在午夜，我接到了缪斯的简讯：
打扰了，抱歉，晚安！但我知
道你会回来的。你只是累了，

你休息会儿，在山间的青岩上小憩。
流过的河水便会原路返回。
我像一只蝙蝠。事实上，也是。
倒挂在白昼洞穴，夜晚秘密飞行。

感受掠过时的山风清凉无比。
哦，它放弃了世俗的眼睛，多美……
用声波来定位物体的位置，以及
你与这世界；这是雷达的原理。

可人们已经忘记了这些蝙蝠了。
在二战期间却派上了大用场。而今天
无源与有源相控阵雷达大行其道
以及，美国部署在亚太的更先进的X波段……

但它们却无法定位风的位置与风的影子
以及，“风，你在向着哪个方向吹？”
这……是谁的诗句来着？
你知道吗，我的记忆力在减退。

我分不清了“伯约”还是“约伯”。
他们是两个人。但我以为
是一个人。他坐在炉灰里，
叩问着神。所以被你嘲笑：

你这空气中的背影！
而我知道我还要忘记和删除一些事情：
大量的垃圾与碎片，他们占据着
我256MB可怜的内存。

让我思想的刀锋变钝。
让我步履蹒跚的像个老人。
那些碎片不过是些我写给你的小情诗，
我曾视若我手上的水晶，但你却早已视而不见了。

事实上，我经常这样，“陷在错误的梦中
迈出小巷，踏上这条宽阔虚弱的大街”……
这是我所记起的阿什贝利《霜》里的句子。
为什么秋天到来？为什么要有霜？

但他确实背叛了我们：交出叶子。
他还要交出村庄和城市。
他要将这条大街交给雪花。
他要让他像婚纱或送葬队伍一样，

静穆与洁白。没有一丝瑕疵。
死亡，是多么高贵一种的美呢！
或者，是另一种存在——
“但你必须活着。但你不出卖

肉体，孩子们就得饿死，索尼娅……”
拉斯科利尼科夫深陷在春天的沙发里。
他有点神经质且常常自言自语，而我却沉默着。
总是苦苦冥想我所热爱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啊，

像你这样的大师真不可思议，
居然也喜欢骰子掷下时的清脆之音。
总想为她赢得一个明媚的未来么。
而我却总是把自己输得个精光。

走在无人的街。凌晨两点半。
恍若你在西伯利亚的冰雪上缓缓行进。
身上没有了半毛钱。也没有
半毛钱的关系，与你，与这世界——

我看到了狮子座。亲爱的，那一年
我们一起看狮子座的流星雨
是的，我的记忆在恢复中，
记忆也唤醒了托马斯。

“快看，好美！”你跳着，
摇着我的胳膊。“是啊，真好，
我多想成为狮子座里的狮子呢”
它刚刚苏醒，它在恋爱……

还有那被我扰乱的湖水，以及
被我折下的青枝，而它们是多么无辜！
我将把你们一一记起。
我要在一颗流水上镌刻下一首小诗

我要写下：昨夜的一场雨，
让后山坡上所有的百合全部都绽放了。
她们在痛苦的土壤里根植，现在
非常湿润，阳光也很好……

他要讲给你一个大胡子的故事。
麦子被海子割走。他是秋天继续疯长
的麦茬。月亮在上面结满霜花
猝然的一闪。

他，还会轻轻扎你的脸颊的。
但六月，梅雨的季节就要到了。
我讨厌这些绵延不断的雨。
我想起一个带伞却不撑起来的女人。

她伫立于雨中，就那么被雨淋着。
雨水将她的头发和长裙打湿。
让我清晰地看到了她乳房的优美的轮廓。
坚实柔美而忧伤；她不畏惧闪电

和暴雷。她期待倘若将那一棵老槐能当场劈倒。
将长夜裂开。让那颗雨中颤栗
的灵魂从低处迅速高飞！
会掠过我北方飘着雪的天空吗？

是的，你不会飞往这荒僻之地的。
这里只有荒原，与狼——
狼行成双。他永远都不会将他的所爱抛弃的！
咳，听起来这像诗句，并让人感动

掷地有声的有力；但它的另一面
却是：虚弱。虚弱里的叹息，
形成了这些散落的字。
像昨夜那场雪静静飘落。

像密室里的喧哗，撕裂心肺的呼喊。
声波撞击在墙体又折射回喉咙，击落了
残垣断壁。也震裂了我心与毛细血管，
而我，要怎样的痛并将其修复呢？



2015年6月15日 19:28:43

陈润民

做上沙发， 慢慢品读，问好

山涧水

才情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