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故乡书之六：夕阳，铁皮空桶（组诗十首）

苦海 · 发表于 2015-5-15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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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故乡书之六：夕阳，铁皮空桶（组诗十首）

文/黑龙江苦海

夕阳，铁皮空桶

近来，每个春天的下午，我下班回家
总遇见一轮太阳，或者叫夕阳吧
在一个诺大的山谷，它独自漂着
湿润着——红松林，平房，烂尾楼
怎么好像：
我手里拎着这个家伙！
就像童年时我帮长辈们拎过的马灯。
但它现在已经不是马灯了
而是这个世界上，不论是欧洲还是亚洲
一个最金色，黄铜，生锈，蚀透
有黄疸病的铁皮空桶……
我好像正敲着它走在小镇的上空
想让小镇里的人们都能听见觉醒的钟声
但配合我的，只是一辆胶轮拖拉机
嘎嘎乱叫着，从身后冲来，吓了我一跳
一颠一颠驶过去了……
车斗里满载着春天准备种地的大粪。
除此以外，还有林中的一个秘密的场所
大门外用铁链子拴住的一条狗在吠叫。
一个寻诗者，赶紧把纸张搁在膝上
潦草地记下他的印象和感觉。
蹲在一条无人的林间小路上……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又凝视了一会儿那边的松林上小镇上的金色空桶
他没有听见自己在敲它呀…….

并肩而行

向后转！
我命令对面的夕阳
但它不会转
我只好把自行车掉了个头
以为离开了这个晃我眼睛的家伙
但我骑过了一道山影
进入另一个山谷
它又出现在我眼前
阴魂不散……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这就像是
我的一生
和父母，和妻子，和情人
和哥们儿，和儿子
都要并肩而行！
不管我是一个
多么渴望忘却他们的人
总有一天
我会匆忙地对他们讲：
“到点了，到点了，我必须得走了……”

亭子和童趣

以前这是荒山
我常来写锦绣诗篇
而去年半山腰修了个亭子
这里就彻底失去了风景
虽然，小松鼠
还在石阶上好奇地玩
大鸟也在亭边树上落
但只有我知道
我的诗歌风景失去了
今天踏着石阶上山来
回想从前是踏着落叶
还不断有来往的游人
以前几乎没人……
俗世之人多的地方
就没有清高者的成就。
我讨厌这里建了个亭子
忽然，却发现
漂亮的女人
成了我诗歌的风景。
而且
一个来玩的小孩
还对他的妈妈兴匆匆地喊：
“那有个岗楼！”
吓得我赶紧从岗楼上逃了
真怕有危险呵……
因为
下一步，小八路就要进攻岗楼了
我笑着，笑着，跑掉……
倒是忽又想起了李清照的诗句：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我是如何活到了现在的

今天出门，就是要放松的
锻炼身体的，啥也别想的
坚决不写诗的！
但是，来到户外
灵感，又被春天扰动得厉害
才发现，自己已经像一颗
雷锋同志的螺丝钉
被永远拧在了思想的机器上
只得马不停蹄，去开放心脏的颤动
一次次练笔，都像是飞蛾投火
我在千山万水中，有根吸管
单是那瓶攥在我手里的天空
就叫我欣欣然又掏出了诗笔
忘怀了自己走出户外的本意。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命运？
年轻时我写的诗啥也不是
年轻时我做事颠三倒四
年轻时我蠢得像头小毛驴
所以，我奋斗得比较晚
属于大器晚成型的
属于能抗击打型的……
呵，假如，如果
我在二十岁时
就懂得这么玩命地写诗
那我可能在那个年龄早就自杀了
就像现在不少的青年人
其实都是被诗歌杀掉的
诗歌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但我们又无法把这个凶手绳之以法。
所以，感谢我年轻时不懂诗吧！
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好诗
感谢我年轻时生活或流浪在大山之中
筑过路，教过书，记日记，和女青年们玩
一切都很单纯，浪漫，度日如年
还怀抱着不切实际的理想
以为将来我能成大才……
我那时候已经是个文学爱好者了
但就是诗写得不明不白
所以，我幸运地活到了现在。

不爱的春天

春天来到
母树都张开了
绿色的鸡爪子
满山坡跑着下蛋
我知道
草还是照常长
阳光将变得炙热
还将有各种讨厌的小飞虫
和美丽的小蝴蝶
还将有蚂蚁爬出爬进洞穴
唯一不好的事情是：
我和红颜知己的热恋
貌似已经沉寂
虽然心还可能是在一起
但世事把我们分离
而且分离久了
最终心里也要忘记
希望她读了这首诗
能够永远不忘记
因为，如果
连我，连你
都能互相忘却的世界
就是蜘蛛侠和钢铁侠的世界了

关于地球毁灭

现在，最遗憾的是——
我真得把一首诗的草稿给弄没了！
所以，我忘记了
自己是怎么样在那首诗中
曾经穿插过下面这样几句的：
地球真是快乐幸福
地球真是生机勃勃
这个生机勃勃的地球
不知何时毁灭……
但愿地球早点被宇宙毁灭
让我在有生之年能看见这
奇妙的世界是如何消失的……

我的求爱

树木们
向着早晨的太阳
伸出高大的求爱的手臂
比我高大的树木们
都在和早晨的太阳约会
向它求爱
而造物主
把我造得
这么矮小
但我一直相信
它给予高大的求爱者
都是庄严的芒刺
给我的却是调皮的撒娇的暖意

我回归自然的方式

一队蚂蚁排着队伍
进入一个地下监狱
我跟在他们的后面
走进了蚁洞
被蚁族做为客人
关押在蚁洞里
把我关在监狱里好
还是蚂蚁洞里好
把我关在狼窝里其实最好
因为我是诗人
不食人间烟火
所以喂狼最好
让狼饱餐一顿后
我也算回归大自然了

我的闭口不语

生活之中
有时
我要闭口不语
坚决不和垃圾，恶汉，鄙夫斗气！
不像平时我喝酒以后
最能说话
还有我心情愉悦时
炒股发了点小财
或者
有得意之作发表时
那么侃侃而谈
我始终牢记着
孔子的教导：
“不要跟三季人讲理。”
虽然，文革时
孔老二是我孙子
但现在
我又成了他的徒子徒孙

我的领奖台

春天，我又来到了这个破亭子
这个破亭子以前挺好的
后来，被小偷把板子拆掉偷跑了
也没人管管，没人破案……
我就把它当做我写诗的领奖台了！
当今的诗歌一族
你们的领奖台都是铜雀台
而我的领奖台是拳击台。
我已经将本世纪所谓的
放屁的著名诗人们
全部打下了拳台！
我是无冕之王
我根本没有对手。
否则，诗史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
怎么不给我一个大奖？
我站在领奖台上
虽然空无一人来给我颁奖
但比那些诗仙，诗鬼，诗魔，诗神，诗贼们的
灯火辉煌的领奖台
更高于青天之上
更不朽于大自然
春天，山上的这个破亭子就
是我写诗获得大奖的领奖台
奖杯就是你们头顶上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