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10首）

空也静 · 发表于 2015-3-14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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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10首）
空也静

1小幸福

隔三差五，闲下来的时
一家子就聚在一起
底锅要微辣或者麻辣
一盘羊肉不可少
豆腐、白菜、宽粉一律点小份
一瓶红酒均分成三份
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一边说着
不管天寒地冻，心里都热乎着
生活其实就这么简单
丢下锅碗瓢盆的磕磕碰碰
剩下的可以打包
拎着一些小小的幸福回家

2活着
我可以毫不费力地
赶走靠近的苍蝇
拍死一只来犯的蚊子
却无法搬出
身体里匿藏的痛苦与烦恼
还有骨头里寄生的关节炎以及痛风
活着，有多少无奈
形影相随
摆不脱的瞒怨、自责
苍白了一头发
理了一茬
又长出一茬

3三八抒怀
一整天，你就躲在我身体里
摁不住地跳动着
让每一根神经不停地痉挛
从早到晚，逃不过相思地追杀
看医生，透视
也就一根刺，现在就将你挑出
劈碎，轮起的斧头
却砍在我的心口

4清明
摆好纸、水果、点心
我喊了几声
父亲便从土堆后站了起来
身上沾满麦草、蜘蛛网、碎树叶
还像往常一样，我们盘腿而坐
谁也不吭声，只是一根接着一根
抽烟，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微醉时，我有意的多看了几眼
那张熟悉的脸，多年前的忧愁
残留在越来越深的皱纹里
疲惫塌陷了眼角原来的平整
我把事先弄好的一沓纸币递过去
父亲没有推辞，我想了半晌
这是唯一的一次，一滴泪
在眼框里转了二十年，再也忍不住
掉了下来

5活佛
透过车窗
远远地，就能看见
他站在山腰
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用一口流畅普通话
一边走一边说着
寺院依山而建
殿堂、僧舍错落有序
顺着一条小路走下去
拐个弯，一栋臧式的四层小楼
就是他家，随处可见
佛像、唐卡以及各式的器皿
一碗酥油茶，几句寒暄
了却多少放不下的心事

6思念
一盏灯
剪下一片光明
一针一线地缝补着
夜晚露出的破绽

影子挂在窗户上
被一阵风虚晃成
一只鸟
扑闪着翅膀

一个词被反复地拆卸
组装成一列火车
天亮前就会准点低达
故乡的小站

7聚餐
他说谁又升了
他说谁前几天被抓了
他说谁走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
七碗八碟，装满酸甜苦辣
不同的人嚼出不同的味
几杯酒下肚
有人发着牢骚
有人不停地叹息
有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一些人摇遥晃晃地走了
一些人打着饱嗝走了
一些人一声不吭地走了
出门时，我回头看了看
剩下来的空酒瓶、烟灰缸、高脚杯
就像我的生活
一片零乱

8念经
殿堂，老和尚念经
神情专注，几个小和尚
打坐一旁，偶尔东张西望
满脸的稚气，谁也琢磨不透
心里想的，但我敢肯定
有一粒种子
正在他们体内发芽
过不了多久
就会长成一个老和尚

9天黑了下来
天黑了下来
城市脱去繁华的外衣
商铺、学校、银行、寺院
都已沉睡
隔壁的呼噜声
一阵高一阵低
整个晚上，只有我醒着
月光如针
扎向全身的穴位
一件红色的羽绒服
被门缝溜进的风吹着
来回晃动

10离别
命运好像故意捉弄
相聚过后
又导演出一场离别
曾经美好的设计
只是一张纸，反复地修改
却很难进入生活的程序
剧情地发展
总让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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