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素描（组诗）

北元村

乡村素描

北元村


慌里慌张的爱


他没有看清房顶上的黑窟
是不是鼠洞，她就从轮椅上
滚在了地上。赶忙从口袋里
掏出速效救心丸，捂到她嘴里
开始拨打120。121回话了
急急忙忙又按了重播键，121回话了
再次输入号码121
不知道他慌里慌张的爱
为啥总是绕过120


广场上


总有几个人围坐在地上
有时仰脸哈哈大笑
有时低头默默不语
有时惊恐地瞪大眼睛相互望着
像很多年不用的，沤搝的
几根拴马桩，戳在那里
月光把他们的皮肤拧成青色的时候
才会慢腾腾地站起来
如同霜雪中冻僵的柳条
转身的冷风，吹得咔咔嚓嚓
但都不会忘记
拍去裤子上的尘土，如同
拍着附在墙上，将脱落的泥坯
扑腾扑腾


一把年纪


房子，车子，妻子
三枚钢钉把他的儿子铆在了远方
他拉一根拐棍
提一只塑料袋
看见空烟盒就蹲下捡起
五百个换不到一碗羊汤
又涨价了。他说这把年纪了
蹲下去，不好使，起来很难
不知道是肾虚还是胃亏。听听
放出的屁没有一点刚性
仿佛大修厂
翻新试车的旧拖拉机
秃秃噜噜一样




天外来音


你改装了大门的方向
改变了出路，门框上面挂了一个小圆镜
说是辟邪，发福。一个女人来了又走了
说你没有退休金，真是傻吊
对于庄稼人，怎么能
谈起这些日天的话

有始有终的陪伴叫夫妻
共同经营的事业叫家
你我什么都不是，充其量算是
半拉子伙计。清明不要再来了
我这里风和日丽，灵粮，圣水
天父的恩赐，共同拥有着弟兄姊妹
你把心意和心情送给你的难兄难弟

那些吃饱撑着的人
嫌弃你人，制定策略的人
等有一天我把他们都叫到一起
吃顿饭……


老支书


老支书摇摇晃晃从卤肉店里走出来
站在门前，腮帮子鼓鼓的，像青蛙
鸣叫时的模样，咀嚼着
嘴唇油里透红

父亲说他这架势，像四十多年前
站在群众大会上，拍着屁股说
“嘴香香，屁股臭臭。香的是自己
臭的是革命。”其实他是说咱家
大年初一吃的那顿饺子
他说完之后，舌头不由地舔了一下
干裂的嘴唇，同样湿湿的
但不像现在油光发亮

那年，父亲偷杀了一只鸡
老支书顺着飘散的香味
从街那头寻到了街这头
后来就时不时在大会上
敲敲啦啦

父亲拄着拐杖走到了他的跟前
“老不死呀，你也知道好的好吃？”
本来老年痴呆的他
大张嘴说不出话
一个劲地：啊——，啊——
就像滚水锅里煮着的活鸭子
扑棱着翅膀在嚎叫

中年


别把饭洒在衣服上，小心点
因这一句话，你就把饭碗和
一盘炒豆腐一起摔在地上
父亲，你患老年痴呆的怨恨
在冬天的地板上大冒热气

父亲，我想起儿子
因饭不可口，噘着小嘴把饭弄洒
我把他手中的小木碗夺下来
噼里啪啦几巴掌
那时他五岁。仿佛打在了你的身上
父亲，你吆喝我的声音
比他的哭声都大

你是我的父亲，我不能打
我打了一下自己的屁股，你笑了
我打的越快，你吃的越香
父亲，为了你吃好每顿饭
我天天愿意拍打自己的屁股

你的重孙子，我儿子的儿子
五岁的他，傻傻地笑着说
老爷爷像唐老鸭，说这话的时候
他的鼻涕流到了嘴里

2013.12.20.

山涧水

语言质朴，节奏舒缓，收放自如。

北元村

山涧水 发表于 2015-1-30 15:43
语言质朴，节奏舒缓，收放自如。

问好  山涧水

北元村

我的诗写的不好你可以不看，这个人写的诗你不看要后悔的

英国诗人约翰·堂恩

谁都不是一座孤岛，自成一体

每个人都是那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如果海浪冲刷掉一块土块，欧洲就少了一点

如果一个海角、你朋友或你自己的庄园被冲掉

也是如此

任何人的死亡使我受到损失

因为我包孕在人类之中

所以别去打听丧钟为谁而鸣

它为你而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