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此地（组诗）

程志强 · 发表于 2014-10-22 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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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此地（组诗）
一截断枝挑着落日下山

譬如，是一截断枝挑着落日下山
黑色抬高。一些烛火滞留在广袤的内心

月亮是坟场，思念的虫子被毁尸灭迹
河流在岁月的罅隙，独饮一杯苦酒

暗香在肌肤下集体起义。青春在呐喊
树木挥洒绿色的热血，白骨隐去

灯，安放在陈旧的故乡，火焰惺忪
我走到秋风的背面，仍无计可施

陌生之地

月光在肉身上发芽，街区埋在沉寂中
夜色伸张欲望，面孔拷贝，传播着

这里是陌生之地，我从黑色的记忆里穿过
蜥蜴贴着悬崖，隔着灯火，看着我

灰尘失落，在最后一刻，发出轻微的响动
你把泪珠点燃，把我装扮成一堵墙

思念被堵。各种判断张牙舞爪
像黄色的小花蕊，对着深秋呐喊

被捉对厮杀。本来，可以笑着去爱
时间的器官在没有衰老时

已经丢失，功能只在想象之中
苟活在这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之地

流浪

狗在流浪，猫在流浪
树木在流浪，房屋在流浪
我的诗句满地流浪

终抵不过，溪水的流浪

爱，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茶楼酒肆悬挂后现代主义的幌子
我在一滴酒水里裸泳

一块厚重的灯光砸在我的头顶
“还在鬼混！还不回家！”

早年，我曾流放此地
如今灯火阑珊
流浪的风，似要扶起
一把已然断了横杆的梯子

最后的一株向日葵

透明的沁凉的液体，裹挟死亡
洗劫你的肉身和逻辑
你是一个殉难者，孤独地笑

时间的喧哗撤退，脊背裸露
敏感的经济颤栗着
需要清还五脏六腑的债务

你模仿太阳，召集花瓣讨论
浓缩倔强于一身。你陡峭地笑
对抗越来越锋利的刀口

我不该怀疑，你铁青色的支柱
金色的笑，足以撑起这片落败的秋野
我不该怀疑，残阳是你的棋子

清洁工

城市醒来，对照指纹，解读一天的河流
竹子的灵魂，并不握在星星的手中

街道上乱象丛生，蚂蚁开始啃噬时间的骨头
影子凝重成一滴墨。晃动使道路充满歧义
追赶脚步，橘红色的上衣，抖落的浑身解数

光在额头上疾驰，牵引出无数的箭簇
射向大地，每一个昏睡的靶子

从黑暗中提炼红晕，真相走向失血
一天被拉长，被压缩。不会打搅轮子
不会碰瓷，不会延误花期
不会在解读的节骨眼上迷路

一天接着一天，整天与灰尘嬉戏
抒发竹子，爱上蚂蚁，挽手严霜的白

沿街叫卖

腾出巴掌大的一块时光，练习落叶的飞翔
八月从树木的背后掏出一把刀
像一记耳光。中产阶级跟着树身晃动
回声泛滥，像满地的落叶，在胸腔翻滚

多想用蝉鸣将落叶穿成一串
挂在屋檐下。风铃也是这个样子

我要抱着自己的塑像沿街叫卖
琐碎的局部之和，在整体的哄抬中升值
希望是诡秘的，存在缺口

执迷于腐朽。灯光用身体养育一朵玫瑰
秋天尖叫，我摸到了脑后的刺
往前再走一步，我就会中毒
把自己遗忘，对着落叶吆五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