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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诗人:2017诗歌年鉴》荒谷的诗《大凉山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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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11 19: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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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来自美国的观点认为:诗歌是对现实的再现。我反对这样的观点。不论回避现实还是屈从现实,都是另一种"奴役“。诗歌应该超越现实,把我们从现实中解放出来。当世界上的一切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时候,只有诗歌像爱情一样,可以表达最深刻的本质。
                                        ——阿多尼斯

大凉山九章(组章)

文/荒谷


(之一)

大雪山支脉,草木轮回,烟火延续,
连绵群山,唯一流动的,是一条生灵的河流,
彝族的血液,一脉相承------
从美姑到昭觉,丘陵起伏,需要风和云,担雨下落,
金沙江谷地,河谷深切,地面破碎,需要牛和犁,豁开土层,
纸糊的青史,落满灰尘,
我朝文字里走,肩甲也落下尘埃。

意念先于目光抵达感觉,这样的天空比我想象的荒凉,
最初的手掌仿佛开出颤栗的苦难,
仿佛一场洁白的雪盖住了额头,盖住了眼睛的明亮,
更深的夜晚,盖住了我欲罢不能的心痛。

大地的中央,为什么贫穷还在沉睡?丝绸却已运往天堂,
只留一群孤儿如影随形-------
不觉间,满目苍夷,门庭低矮,把世间的沧桑阅尽,
只好怀揣乡愁,在诵经的路上寻找-----


(之二)

牛角和羊皮悬挂在人间的屋檐下,捕风的孩子紧贴着傍晚,
深山里归来的人,带着河流的隐秘,目光迷离,
提起的木桶里,醒着鸟鸣,它在召唤着什么?
简易的柴门开着,接纳恩赐,
要为众生开启一条暗夜的甬道。

我终于看穿,我所存身的房屋和地契,
柴火,粪便,秸秆,石堆,阴暗散落一地,
它让我虚拟此生的意义,穿戴披毡与银饰。
大襟衣,百褶裙,擦尔瓦,裹绑腿,套毡袜,古朴而独特,
它让我给它们完美的礼赞。

木尔村,读一页泛黄的毕摩经卷,这些历史的画卷,
正在土墙上翻身。经卷上所画的菩萨、日月和孔雀,
正用梵音的魔力,将离开人形的灵魂,再次附体。
而牛羊还在栏舍,是惶恐还是忍受?
而它们都将穿越瘦弱的孤独。


(之三)

我目睹屋檐下的竹席上,洗净的文字,在小女孩的眼睛里发亮,
它们一刻不停,用风声朗诵起唐诗。
词穿越庭院,比风声更敏感易碎,
我把一本书的灯火点燃,
要读书的孩子,学习美术,音乐,美与哲学,
要没读书的孩子,学习木匠,瓦工,忍与雕琢。
他们脏兮兮的小脸,露出奇异的面容,
我认领一套秋衣,为她接住一片叶子。

那一天,三石鼎立的锅里煮着年味,坨坨肉飘着香气,
火焰之内,好像存满了今世的幸福。
而总有一缕烟火却杳无音信,也许,它们去了大山之外的世界,
来不及住进陈旧的房屋,就已走失。
留不住半截残肢。

我妄想完成对童年的叙事,像一个盲人看日出落向大海,
从而进入本真。那些曾经的脚印在路上反复摩擦,
等我用一面镜子照出一棵树生长的过程,在回到最初的瞬间,
我已然辨认出了亲密的伙伴。


(之四)

人烟之内,再往前走,又添炊烟,
稚嫩的小脸,像一束一束应景之花!
问此明月,还是不是清风舒雅的明月?
问此石碑,还是不是刻字的丰碑?

大凉山,我用一万个理由爱你,如此疲惫,
那些发芽的土豆做佐,那些落地的核桃做证,
那些罂粟的花朵做饵,那些麻风和艾滋的霉菌做黎明的经幡。
灵山寺,木鱼的声音,追击念慈,
我只用一棵草,沾着露水沐浴,如履薄冰。

相对于原始,你亮过一切的星星和马灯,
光鲜质朴和善良,
唯有真实,超越一种虚妄,确定开花或者结果。
唯有死亡,是一次相忘,确定灵魂出走或者歌唱。
人间过境,只剩一张薄凉的牛皮-----


(之五)

从拖觉镇至日拍村,背篓的重量从没有压垮贫瘠与柔弱,
面对黑黝的,布满了皱纹的沧桑的脸,夕阳也停止了下落,
在路上,所有的高山都在回响,母爱的骨肉就恒在我们中间,
这一刻,山水骤涨,零星的雨,死去活来。
一双小手的召唤,足以将秋天掀翻。

而许多时候,父亲好像在天上行走,母亲在地上背着领着孩子,
他们好像在背篓中重返人间。
其实,它是木讷的,神伤于母亲的脊背,
他们并不虚无,也不缥缈,他们只是像极了故乡的花朵,
到荒芜的季节,再小心翼翼,
把掉落的花瓣收藏。

所以,月亮在湖水中有影子,美丽在阳光下有影子,
墙上的影子在母亲的眼睛里,善良的影子在穷人的乡音里,
罪恶的影子在我沉重的行囊里,
而我的乡愁的影子趋于沉默,在忧伤中迷途难返。


(之六)

其实,爱情于篝火之上,也常常照耀子民,
火把节,你穿着美丽的服装,戴着你的头饰,喝着自酿的米酒,跳着铃铛舞,
以倾心和对歌,带来旋转的天穹,以及内心的风暴,
将生铁熟化,穿过黑暗的芬芳,抵达舞蹈的指尖。

一个不眠的夜晚,我用一世的坚贞紧握住火把,
火焰在静静燃烧,映着你微微羞涩的脸庞,有一刻,
你停下舞步,起身去看天上的星星,那里挂着你轻盈的宿愿。
而火焰,此刻,就像吐蕾的菊花,
盛开在多梦的季节。

我的眼底,火把象征爱的真谛,
闪烁太阳部落的虔敬,羽化赤诚的热望。
大风顶,小相岭,热水潭,泸沽湖,和身后的木里长海,
都是火把燃烧的所在,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顺风点火,焰火辽源,
香火姻缘一线牵-----


(之七)

牛牛坝集市始于牛马,始于粗暴的抓羊的过程,始于盐巴与枪支,
始于吸烟的女人和吸毒的男人,
小小的医院,把一个普通病区和一个艾滋病区,隔离得风雨不透,
吸烟的普遍就是合法,吸毒的病变就是犯罪,
当人们纸醉金迷地挣扎着死去,而艾滋的孤儿,
成为了遗留的核弹?

人世间精神的家园,只图一时的利益和享乐,
甚至比丑陋还溢于言表,美的造物和尊严,岂能长久?
对于苦难这个词语,言语也是贫穷的,它掏不出高贵的修饰,
它归咎于懒惰和没落。

缓坡的梯田上,一位健壮的老者,用老旧的时光,
将土地精细地翻耕,他挥动手臂,劳动的模样也神采奕奕,
胸膛里常有饱满的果实。
但目光迥异的记忆里,像水一样流淌的原始光泽里,
除了食粮,还饱含着精神的矍铄。


(之八)

一场密谋,每一滴流出的水,都响着叮咚的声音,
在树木和雾霭的海拔线,它们肆无忌惮地,和我行走的影子相连,
始终寻找一块着落的石头。
我以荞麦饼,玉米饭,酸菜汤果腹,
我把放逐设计成一次征途。

在昭觉阿土勒尔村,天梯正通向一片蔚蓝的天空,
每一次攀爬都需要把胆识举过头顶,
求学的路上,险象丛生,所有的意念,都在用身体丈量饥饿的童年。
自幼开始,手和脚必会炼成钢铁,将悬崖击碎。
这是你的美,我无可非议------

有些路可以慢慢走,有些虱子可以仔细辨认,在美姑,
路上的虱子可以磕坏轮胎,头上的虱子可以痒到族氏,
把冬天关在门外,夏天的虱子可以跳舞,
你看,暖风中这片乌蒙蒙的头发,顷刻就藏起了一些虱子,
带着土壤的元素,随着乍起的秋风,背井离乡。


(之九)

丑和美之间,我选择一种,
索马花儿开了,罂粟也开了,
不如你离我而去,开成奔腾的远山。

请不要以为,开成尘世的暗香,就可以忍住悲伤,
在麻雀唤醒阳光的时候,我却习惯月亮和我一起行走,
它们都是我用过的镜子。
需要大片原野爱上同一个世界,同一片蓝天,
纵然盛大若雪,肃穆宁静,也需要石头开花。
从事物内部走出来,也需要树木长出来骨骼,宽松地拓展,
河流里人流穿梭,这神秘的居所,需要填充悬浮的草,
和转身的蝴蝶。

凉山硕大,我那么渺小,却在相互的注视下,
摘取坚果,追赶马群,
它的原始貌似遥远的神的圣域,指向我草木的馨香。
在山水之间,靠向人性的挖掘取暖,
让我的灵魂再次成为流浪的伤口。

2017  3    7

荒谷:原名杨宪林,生于1970,黑龙江苇河林业局人。作品散见《西部作家》《执手文学》等纸刊和网络诗刊。有作品被译介成英文。
手机,微信号15146106727.
地址:黑龙江尚志市苇河林业局兴安林场。
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88832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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