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我的家（散文诗组章）

魂韵 · 发表于 2013-10-7 21:19

登陆后可查看更多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立即注册

x

【高原，我的家】（散文诗组章）

文/封期任

1
雄奇险峻的乌蒙山，澎湃奔腾的盘江河，
还有那檐前的辣椒红，以及那绵延起伏的赛马场……
这是我生长的地方，这里淌满着父亲的精血。
这里，农人的欢笑，爬满摇曳的枝头。
这里，幸福骑着骏马，驰骋在辽阔的幅员。
这里，美目盼兮的苗家女，板凳舞舞得疯狂而欢畅。
这里，“浪哨”的勒尤声声，声声地嵌入到高原的旮旯。
这是我可爱的高原我的家，古朴的生活和典雅的装束，掩饰不了它的迤逦，
动感的山水，把绚丽的阳光挂在炊烟袅袅的房角。

2
说什么也想象不出高原过去的苍白，父亲和祖父畏畏缩缩，
畏畏缩缩地把目光挂在山崖，挥动着镰刀收割着贫瘠的生活。
蓑衣嘛，田园的主打歌，
走在蒿草丛深的小径，读写着千年的落寞。
玉米团，浓缩了他年的沧桑，
母亲摇着手鼓，悲怆的声音，默念着儿子烟雾笼罩的前途。
只有一只山鹰倔强地活着。

3
山鹰，不甘寂寞，
展翅飞翔的声音，击打我的痛觉。
牧童悠扬的笛声，把我带回到眼前的高原。
布依转场舞，一圈一圈地转动，抖落了岁月的尘埃。
镁光灯的闪烁，拾缀起恬静的生活。
那些暗淡，寂寞的心情，变成了芬芳的墨香，
曾经乏味的诗歌，而今有了绮丽的韵脚。
这就是我可爱的高原，我像一只山鹰快乐地活着。

（附注：1、浪哨：布依族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一种方式。2、勒尤：布依族吹奏的一种乐器。）

【高原颂】

1
狂野的风，席卷着苍茫的大地。
萧疏的万木，逃不脱巫师的魔咒，苍白而枯黄，四散飘舞。
你，敞开温暖的胸膛，收藏着有翅的种子和种子蔚蓝色的梦想，
直到阳春时节，同格桑花一起绽放。
你牧放的羊群，越过寒冬的床圃，
在青草萌发的馨香中觅食就饮，给生命注满了鲜活的色彩。
高原啊，你这不羁的精灵，到处远行。最终，
家，安在地球的心脏。

2
在你骚动的高空，纷乱的乌云曾经肆虐过孱弱的生命，正像风卷残云一样。
你，挣脱暴雨和雷电的交错缠接，像狂热的祭司，把一道灵符，
张贴在天上，换得了大地的安宁。
从地平线晦暗的边缘，到苍穹至高的绝顶，到处散布着生命的发香。
你，雄性的刚毅和磅礴的氛围，迸发出一种独有的轰响，
撕碎浓厚的阴霾，解救出岌岌可危的太阳，驱赶着恐惧。

3
你潜入梦地，唤醒那些酣睡的精灵，
不要贪恋那古代的楼台、塔堡和宫帷，以及那豪华的卫队。
脱掉熏臭的霉衣，开满蔚蓝色的花卉。
让馥郁的馨香，净化那霉变的冰川雪原。

天空，豁然开朗，让出一条宽广的大道，
牧羊人站在佛陀之上，牧放格桑花的绚烂。
悠扬的驼铃伴着牧羊犬的欢畅，穿梭于青翠而葱郁的草地，
胡杨林，把绝妙的梦想挂在树梢，像雪莲一样开放。

4
我化身为一朵轻捷的白云，同你在浩瀚的苍穹飞翔，
放飞落魄和因落魄带来的不快和忧伤，
用坦荡的胸怀拥抱一切苦难、拥抱苦难带来的欢悦。
放飞的心情，不再咀嚼过往的苦痛，像一棵胡杨快乐的生活着。
像一只牧羊犬一样，吓走一群嚎叫的豺狼，给温顺的羊群一个宁静的白天和晚上。

我伫立于喜马拉雅山前，喘息于你的神威。
分享你雄武的神威和雄强的脉搏，随你畅游天际，超然于尘世的烦忧。
我畅游于科尔大草原，止息于你的辽阔和坦荡，
我猥琐而胆怯的神态，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无畏与果敢。
朝前走去，尽管路上的荆棘，将让我鲜血横流，
但我会像你一样，在不灭的信仰之火中，
淬炼我脆弱的灵魂，成为彪悍的你。
把枯萎的思绪播送宇宙，把沧桑的韵文写成灵验的符咒。

【驼魂】

1
也许是生命的语句中缺少几个动词，沧桑的文字里，
很难捕捉到一个较为悠远而深邃的意境，为你写下几行灵动的长短句，
来表达我自由的心情，来赞誉你伟大的情怀。
可是，一种源自内心的某一种冲动，又驱动了我的拙笔。
不为你已逝的青春和衰老的容颜，只为你不变的生命的底色。
只想让每一个鲜活的灵魂，在你褶皱的额头与沧桑的脸庞，以及那永不塌陷的山峰中，
在睡思昏沉的时候，翻阅这部诗歌，慢慢地品读你一生的顽强---
锋利的风沙，没有扣住你永往直前的脚步。
炼狱般的拷问，没有让你的信念丢失在荒芜的大漠。

2
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你曾经脊梁的坚强，回想你以前头上的阴霾。
那些爱你欢畅的时光与爱慕你美丽的人们，谁也无法去甑别他们的假意或真心。
而我，只爱你那朝圣的脚步、那直面黄沙的凛然。
爱你衰老的脸上爬满的皱纹，和那皱纹里露出的安详。
爱你那在滚烫的沙砾中，每一天都扬起的四蹄。
你没有凄然地诉说爱请的消逝所带来的忧伤，你怕忧伤会灼伤高原人的脊背。

3
在茫茫的大漠中，你豪迈地走着，把一个个绝望的魂灵带出凄惶的沙漠。
给希望赋予了格桑花的幽香，盛开在无尽的高原。
并让马头琴，把一串串悠扬的音符，
播撒在恬静的天地之间，迎接崭新的太阳。

【戈壁滩上】

1
撒哈拉大漠上那粗糙的黄沙掩埋了你的肉身，你的灵魂却在沙砾的底层穿梭。
穿梭中寻找每一个潮湿的黎明，氲氤长夜的干涸。
疯长出绿色的虬枝，绿色的风。引领着
骆驼、和那些行走戈壁的人，朝着绿色蔓延的地方走去，
寻找那一片桀骜不驯的胡杨林。
沁亮的眼睛，把一种渴求伸向远方，尽管前方的沙砾把目光切割。

2
黑暗的鱼一同涌上岸来，与繁星一同打开黎明的门。
泛黄的树叶呢？在沙砾中摩擦着风。
山，野狼似的耸起了它被激怒了的头颅。
嚎叫声如猎猎的山风，撕扯着长夜的沉寂，梦想着镜月湖泊的清澈。
尽管锋利的山风，剐割的大漠人的伤口还流着血。

3
但，你一天也没有停止过穿梭的脚步。
在涛声回荡的夜晚，你依然踏上那炼狱的露台。
留下了一缕血迹，留下了一条泪痕。
不怕鬼魅的魔掌，去伤害那即将到来的黎明。

【山鹰】

A
猎人，蹲守在山崖，张弓挽箭，把一镞欲望，射向一只觅食的山鹰。
山鹰带着流血的伤口，在空中挣扎着、旋转着......
最后，惨然地倒在阴森而潮湿的山谷之中。
凄厉的叫声，在山谷中回响。殷红的血液，浸染了黑色的白昼。
太阳，在谷外燃烧着铅色的云彩，却燃烧不了它昏黄的梦呓。
它睁着眼睛睡觉，梦，在斑驳的徒璧上滑落。
它，掐算涅槃的日子，把落霞读成仓皇的心绪……

B
我就像这只受伤的鹰，在阴森的谷底，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蚂蚁和苍蝇，舔吸我的血液，露出了惬意的目光。
老鼠，在我枯瘦的骨架上跳着欢快的舞蹈。
几只蜜蜂飞来，解读我的忧伤。
想我亲爱的父老兄弟们，同我一样，面对着炼狱的恐惧。
鲜花，渐渐地凋谢。小草，渐渐地枯萎。
那头上古的青牛，没有托来老庄的哲学，
暴虐的啸叫，充斥着生命的每一个角落。
挣扎！挣扎！！挣扎！！！

C
是谁在谷外咏诵铿锵的诗句？激越地，澎湃地，
我找到了出谷的路……
我允吸草上的露珠，允吸谷外飘进来的雾气，
修复好受伤的羽翼，腾飞在醒来后的早晨，
把猎人的狡黠与捕杀，交给昨日的黑夜。

【高原断想】

1
伫立于高山之巅，任何一个高度，
都能横过冰雪的冷峻，都能对决猎猎西风高挺的挑战。

2
俯瞰。
黄沙骤起的荒野，疾马之蹄的声浪，狂击黄尘古道上的膜鼓。
风与空气的剧烈碰撞，雷鸣般的掌声，
一阵阵激烈压过一阵阵激烈。
千军万马短兵相接，锋刃在撕咬。
你的梦想，剧烈地膨胀，像炸药桶。
按捺不住的大笑，只缺一根导火线。
此刻，膜拜的眼睛与朝圣的脚步交织的五彩之夜啊，漫溢殷殷的期待。
牧羊犬的叫声，渲染高原雄性的力度。
一个新生的婴儿呱呱落地，寂寥的世界有了声气。

3
你伸手拂云而过，残云凋落，狂野的心，不囿于上苍框定的高度。
你站在佛陀上高速旋转，举手投足，便跨越沟壑的阻断。

4
一只苍鹰，盘旋在你的头顶欢唱。
格桑花的痴梦，热热烈烈，结出甜蜜的希望。
雪莲花，临寒独自绽放，畅想出辉煌的绮丽。
你，临风而立的姿式孔武而雄壮，注释岁月与汗水媾合的骄傲。
你饮着太阳分娩的欣慰，饮着青稞酒的烈性斟上的陶醉。

5
你携着长风在云路上行走，蔑视长风的狂妄。
坚实的脚步，把哈达霓虹般的期盼，
在炯炯的眸子里，定格成一种美丽。
你，在冰雪中狠狠地埋葬临盆的阵痛。
让欢呼让雀跃，把万人的景仰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