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海（组诗）

文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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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的海（组诗）

文/惟甲

礁

海，其实很排斥异己

时常用惊涛骇浪抵御入侵者

安静时也把体内礁石

打磨成尖牙利齿

在温柔性情里静静潜伏

当船舶从此经过

出其不意扑向对方

狠狠撕咬一口

小偷

女儿光着脚丫岸边戏耍

鞋子被浪花悄悄卷走

望着远去的潮汐

女儿大声哭诉

小偷，把鞋子偷走了

仁慈

勤劳的渔夫，不经意

打捞出一颗稀奇珍珠

其光泽度堪称一绝

渔夫逢人就夸海的仁慈

感叹海的慷慨大度

无辜

岸边，少年托腮凝望

时而捶胸顿足

时而喜极而泣

末了，捡起一块石头

愤愤砸向无辜的海

凶手

一少女不幸溺水身亡

其母悲痛大哭

控诉大海就是凶手

要把逍遥法外的海

和负有连带责任的岸

一并告上法庭

弃婴

潮汐把鱼儿弃在沙滩

然后无情掉头远去

鱼儿在烈日下蹦达挣扎

男孩捡起奄奄一息的鱼

追向远去的海，放生水里

并大声对海说

别再把自己的孩子丢弃了

血和泪

岸在夏天封闭式呵护着海

屡有违法者在禁渔期偷猎

捕捞鱼虾的网格极度缜密

被一网打尽，无处逃生的

鱼虾及鱼虾的幼崽儿

在海鲜市场被高价贩卖

苦咸涩的海水，溶入太多

鱼虾和鱼虾崽儿的血和泪

滩涂

一个小女孩在海滩堆城堡

堆起一个被潮汐抹平一个

又堆起一个又被抹去

于是，小女孩抱怨海的无情

海说，不是我无情无意

人生本来就不会事事如意

不然，人为何总哭泣来到世上

包容

这个季节苍天总和大地斗气

把湿热烦闷的情绪倾城宣泄

泥沙俱下挟鱼龙混杂铺天盖地

从入海口一骨脑儿排遣而出

海，用蓝色的咏叹大度包容

蜂拥而至面色蜡黄的难民潮

墓地

沉船的墓地是座蓝色的房子

窗外有蓝天、白云，太阳和月亮

逢晴天海鸟掠过蓝色透明的窗

试图叫醒海底沉睡千年的船

浮出水面，去晒晒太阳

2016、6、17于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