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两个过客》

湘荫 · 发表于 2013-6-18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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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我自己只是湘电集团一笔勾销的过客，也记录下两只鞋子步履的磬音。
      办公楼前香樟直插云霄，鸟屎一地，我的身影落在上面，轻拨浮动的思弦，在心绪离殇的律动里，突然冒出一个意念，香樟树也曾见过那两个匆匆过客，可否还留下一丝残念和遐思。
      一个是杜庆萱。1958年7月到12月30日，半年光景，这个37岁的中年男人，相貌俊朗，穿一身流行的深色中山装，夹一个硕大的公文包，数十次行色匆匆来到湘潭电机厂，然后又去田心车辆厂。在湘电，他与总工程师刘隆士等一群工程师磋商牵引电机制造，协调生产进度，他时不时像讲课一样，对着一叠叠图纸深入浅出的诠释…….
      湘电集团公司展览室，讲解员向每一位来访的贵宾声情并茂解说湘电70多年光辉历史，不无自豪的提及中国第一台电力机车就是在湘电下线，史册是这样记录的：
      1958年12月28日中国第一辆6YI型电力机车在湘潭电机厂出厂；编号：001；命名：韶山号
      如今韶山型电力机车仍然是我国电气化铁路的主型列车。公司陈列室陈列了历任公司领导陪同众多国家领导人视察企业的光辉形象。然而，就像企业星罗棋布的产品一样，却没有一个人提及中国第一台电力机车的命名者和总设计师，他就是杜庆萱，——“中国电力机车之父”。1942年毕业于上海交大，1948年获美国斯坦福大学科学硕士。他是中央电视台著名播音员杜宪的叔叔。回忆中的人事和第一台电力机车的鸣笛，伴着岁月淡淡清辉，飘落尘烟。我们忘记了当初激动人心的场景和情不自禁落泪的人，同样也没有留住令企业垂涎的电力机车品牌产品，它们已经落户田心机车车辆厂——南车集团。一同淹没的，还有往昔不尽的惆怅。
   第二个过客现在依然活跃在中国政治经济舞台，而且耀眼夺目，他是梁稳根。
   1986年年底，刚刚步入而立之年的梁稳根，身着西装，风尘仆仆，肩挎类似书包的沉甸甸大帆布袋，内装有色金属105铜基焊丝焊料。他还在读大学时就知道当时隶属于原一机部的央企湘潭电机厂，他的很多同学曾经在这个企业实习。现在，他要来淘金。他上蹿下跳，求爷爷拜奶奶，在冷锻焊接车间推销他们自己研制的焊接材料，甚至愿意先留下产品让湘电作试用，待到满意了，他再来订货、签合同、结账。
      这个不安于做国企员工的年轻人，1986年年初邀集另外三个好友一起辞职，先是贩羊、做酒、搞玻璃纤维，全部亏损。他们仍不甘心，又分别从亲戚朋友手中拼凑了6万元现金，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请上他在中南工大读书时的老师作指导，办起了涟源茅塘焊接材料厂。他们走上了原始意义上的创业之路。那两年里他多次往返涟源湘潭，希望得到这个大客户的青睐，但是由于产品性能和其它原因，湘电并没有带给他一桶黄金，但他却留给接触过他的大多数人深刻的印象：这是个心胸开阔，眼光远大，注重实效，百折不饶的追梦人。
   多次出师不顺，梁稳根没有止步。终于，二三年下来他们使自己生产的焊接材料有了一定市场。这时候的他们，刚刚小有积累，他便开始考虑怎样做大做强，怎样走出涟源，走出湖南，走出中国。他分析改革开放带来的国家巨大的基础建设投入，这里面蕴含无限商机——“基础建设我们虽然不懂，但基建行业的设备我们还是懂的。”梁稳根硬是带领他的团队一头冲进国企垄断的行业——重工制造。他深知对一个企业，选好产品和选好人才缺一不可。
      不久，梁稳根和他的伙伴挺进长沙，开始产业战略大挪移。同时也进行人才大搜索。他包下长沙星沙开元大酒店几层楼面，将从全国各地企业和政府网罗或者猎取的高精技术和管理人才，都暂时安排住进宾馆，一人一套，包吃包住，许以企业股份。那时，小他六岁的向文波在大连理工大学攻读硕士学位，政府机构、国有大企业纷纷向他递出橄榄枝，梁稳根在大连理工大学整整守候了近半个月，天天找向文波谈心、交流，终于将向文波引进三一重工。如今的三一向千亿销售迈进，湘电也通过几年突飞猛进，进入百亿企业。然而比照却是如此震撼人心。前两年，梁稳根又来到湘电，这次是和湘电洽谈项目合作事宜，他首先有个前提，合作项目要由他们控股。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个湘电过客的故事。
      滚滚长江东逝水，载不尽故事千舟。时过境迁，多少风雨历程，谁不是红尘过客，因为我的宿命，黄金岁月已经归并湘电，情节似剪，剪不断柔丝千万。多么希望个人与企业，共同成就匆匆人生一幅值得留念的风景。夕阳西下，共同欣赏同一幅风景凝结的香脂，悄然吐露着曾经青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