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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紫丁香 于 2016-6-17 16:17 编辑
当黑手鼓遇到洋葱皮 ----浅读王芥《黑手鼓与洋葱皮》
文/紫丁香
和阿芥老师的相识,缘于一次大别山的诗舞。我读更多关于他的文字,也是那次诗舞的对诗。后来得知阿芥老师是诗歌前辈,并享有“情诗王子”之称。《黑手鼓与洋葱皮》是后来读到的文字,也颠覆了我对他最初的印象,个人认为他看似柔情的文字,不仅仅是写感情,更多的是自由与个性的张扬。至于情诗之说,我相信仅仅是我们看到的文字表面那一层,也许是他惯用的漂亮面具。 让我这个新手来读《黑手鼓与洋葱皮 》,并留下一些类似评的文字,心里一直底气不足的,一直搁置到今天才心怀忐忑地浅聊几句。如有偏离或不当之意,还请谅解。
其实读第一遍的时候,我的脑袋是凌乱的,甚至不理解黑手鼓,洋葱皮,以及二者之间的抽象关系。初次读起这样的起始,感觉诗者像一个倔强的孩子要耍小脾气,或者有种小小被迫写的感觉,甚至些微的调皮:
好吧,我写 就写他们二者的关系 写他们在灵感中相爱 从废弃的地窖走到废弃的大街 再到废弃的语言内部 和刺鼻的音乐内部。那鼓点一点就破 蛇皮呢,黑蛇皮呢 黑皮肤与黑手指呢? 他问。另一个声音异口同声 洋葱呢?为何只有洋葱皮 那白白嫩嫩,剥开一层 就有一层泪水,呼应一层雨水的肉体呢 一系列的诘问,敲击着我们内心的答案,更让我们无语。从“废弃的大街”到“废弃的语言内部”再到“刺鼻的音乐内部”,我不禁惊异诗者如此抽象的想象力。当读到“蛇皮呢,黑蛇皮呢/黑皮肤与黑手指呢?”,突然感觉我的第一诗感骗了自己,黑手鼓已不再像一个孩子般单纯,难道是因为他要剥开一层洋葱皮?还是“剥开一层/就有一层泪水,呼应一层雨水的肉体”? 当“他们像从异梦中同时醒来”,我才发现我也跟着醒来,而此时我的眼前瞬间浮出一幅画面,就是一个非洲黑人在舞台中央自鼓自吼摇滚的场面,很肆意,很释放的样子。对,一定要伴着肆意的,被压低的摇滚乐来读这首,尽管我不晓得这是如何遐想,抑或被诗歌的“异梦”牵引而来:
当大地变得一片颓废,太阳没有了光,天空也一片苍茫。影子呢?我们的影子呢?此时,只有“白云与乌云”。他们看不见天空,看不见大地,甚至看不见自己。他们不约而至,在同一条大街不停的走动,甚至奔跑,他们“拐弯抹角”,慌乱中跨过时间与生命的禁区,依然寻找那个“偏离时代”,偏离生命,偏离伦理的热爱,自由与理想之光:
对,就是他 佯模作样,赐予他们传说中的爱情 把他们从风马牛的唾沫中 揪到一起 但是拒绝说出爱的秘密 拒绝说出谁将抱着谁 从黑夜坐到天明 谁将敲响谁的 颤抖的肌肤,任一腔空洞 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脱离人 脱离主人,住进地窖
对,就是他,他的上帝-----“赐予他们传说中的爱情”。也许他们并不相识,就像一直延伸到远方之远的铁轨,就像佛祖身边的两个泥人,就像上帝的左手和右手。当一阵飓风袭来,世界仿佛变了模样,他们在梦中被肆无忌惮地扯出来,又被”揪到一起”,就像传说中的爱情。 他们“拒绝说出爱的秘密/拒绝说出谁将抱着谁/从黑夜坐到天明”。文字与文字,心灵与心灵,肉体与肉体,灵魂与灵魂………恒久的坚持。也许这是一种想象,英格索尔有言“自由之于人类,就像亮光之于眼睛空气之于肺腑爱情之于心灵”,而我惊异于诗人这种近乎狂欢的遐想,惊异这种骨子里的迸发的对自由的敬畏与奔放:
从地窖中望见夕阳 然后三点星光 —— 别说那是星星,那也不是萤火虫
哦,黑手鼓。“The interests of a black man in acellar /Mark tardy judgment on the world's closed door.”“ Esop, driven topondering, found /Heaven with the tortoise and the hare”(来自 哈特·克兰《Black Tambourine》)我看到无数黑人从地窖中醒来,当上帝把一扇门关闭又打开,他们终于看到夜空中的“三点星光”,那一定是黎明前最微弱而又最亮的光芒。
此时,我又想到诗歌,想到文字,想到生活,想到自由,想到桎梏与渴望,甚或想到很多很多。黑手鼓也会有泪水?也会脆弱不堪?是的,黑手鼓已不仅仅是黑手鼓。 我们已经长大,我们被世俗晒得黝黑,我们自以为早已成熟,甚至变得世故。在成人的世界里,我们穿着铠甲在生活的战场奔走。我们劳累,我们曾经假装坚强,甚至努力扮得强大无比。对于眼睛里流露出的悲悯,映射出的美好,我们假装没有动容,没有泪水。我们试图麻木不仁,仿佛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也仿佛我们正在慢慢老去,自以为可以装下整个世界,直到有一天听到“黑手鼓,你知不知道你已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我们才恍然大悟,就如诗歌所言“你内心是黑夜也是虚空/你的衣扣被久久的锁定/嘴唇像压平的驴脸”:
大地啊,街道已是废墟 街道空无一人 一块砖头就是街道的全部内容 黑手鼓,你知不知道你已被剥夺 政治权利终身 你那一身黑 究竟因何而来? 你内心是黑夜也是虚空 你的衣扣被久久的锁定 嘴唇像压平的驴脸
当青春渐渐老去,当生活再次剥夺我们追求自由的权利,当黑夜再次掠走我们追逐爱的勇气,我们内心深处的夜便是一团漆黑。这种复杂的情感,这种奇妙的情绪袭击着我们,甚至让我们愤怒和歇斯底里。
时间是个倔犟的孩子,我们用文字来表达内心深处的声音。那种触及肉体,触及灵魂的呼唤,必将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此时,又仿佛看到诗人内心的火,呼啸而来:
而且只会一种歌声 只有紫衣的洋葱皮 地窖保全她的肤色 也隐藏她的内心 那心是葱白,也是泪水 是千层万层的梨花 也是投一颗石子 问不出路也问不出季节的盲女啊
那包着紫衣的洋葱皮,一定是诗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地窖保全她的肤色/也隐藏她的内心”而内心的柔软,早已被层层包括,就像地窖深处隐藏着最原始的洁与白。倘若心灵看不到阳光,最柔软的那块被隐藏,我们便会迷路,在四季的变换中抽不出一丝凉风,只能“盲女”一般聆听石子与流水碰撞,溅起水花的声音。哦,“思想----自由的精灵”,此刻,我们宛若自己的莎士比亚:
直到现在,你们相爱的 到底是什么? 无关逻辑,推理 无关月老,无须再问为什么 我写我的,我暂时认定: 黑手鼓与洋葱皮 继续走在,空旷的命题中 走在废弃的 语言内部
是的,他们相爱,却无关爱情;他们相惜,无关风月,无关伦理。我相信这就是阿芥老师的诗歌,他与他的文字,一直都在倾心爱着,不管走到哪里,遇到如何空旷的命题,触碰如何凌乱的语言,他都在坚持自己内心的声音,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柔软,从容和鲜活。不在乎形式,就像他的诗歌不在乎华丽的袍子,不在乎高调的出场,他只会随心而来,随风而去。他内心的坚持,就像文字触碰到心尖,就像乌云遇到白云,就像黑手鼓遇到洋葱皮。偶尔也会脆弱,也会柔软,也会安静:
走,意味着存在 存在意味着生命 像一块思想会飞的石头 也会有自己的命运 甚至有幸红尘中一走,一熄 最后重新回到青埂峰下 ——是的,他们就这么走着 走向一片白色的建筑
我相信雨果所言“自由只有通过友爱才得以保全”。就像阿芥老师的文字,我好奇他总能找到一个爱的理由和热的支点。他与生命友爱,与文字友爱,与思想友爱,甚至与一块石头友爱。是的,读他的诗歌,你会感觉有人在红尘中对你微笑,带你走进一片蓝色天空,穿过一片未知,最终走向一片白色宁静。于是我们不得不感叹诗歌,感叹那鬼魅的文字,有时候她确实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她给你带来的快感远远超过一支雪茄给你带来的惬意:
正面是白 传说白手指 用来剥开洋葱的紫皮 反面一片漆黑,传说伸手不见 传说黑手指用来击鼓为乐 ——嘘,你难道是说 黑白,就是他们关系? 就是音乐与文字共同的源头? 天空空空荡荡,楼群恍惚不见 没有更多的暗示
传说中的白与黑,看到的人是幸福的。当黑夜降临,“天空空空荡荡,楼群恍惚不见”,人不见人,影子不见影子,而此时音乐就在耳边,文字就在心口,听到的人便为有福。
当枯燥的文字,再次在慌乱的节奏中雀跃,甚至显得凌乱不堪,诗人的内心依旧是跳动的,狂热的。那黑手鼓也仿佛在狂躁中醒来,一如诗者被扯醒的肉体,瞬间渴望将自己钉入白色墙壁,钉入洁白灵魂。他还要“将洋葱皮/填入他的腹中,谎称满腹经纶/谎称愁肠百结”,此时的吟诵像极了黑手鼓: 黑,就像非洲的黑,他是孤独的,渴望彻底解放---而他是自由的,是自己的帝王。此时,我们也听到慌乱的场面中,透露出最响亮的声音:
一切从形式上依然乱七八糟 使人恨不得一棒子被头晕者打死 一棒子将鼓击破 然后将手鼓钉在白色的墙上 将洋葱皮 填入他的腹中,谎称满腹经纶 谎称愁肠百结
当一切华丽的乐声逐渐隐去,当一切人声鼎沸悄声匿迹,世界是静默的,世界只有洋葱皮。是的,当一切“肉体里的青春被一点点抽走”,当最好的年华在风雨中默默老去,当最炽热的激情也被生活无数次赐予别离……此时,只剩下内心深处最新鲜柔软的红,陪伴着我们试图“抵达宁静”:
这是洋葱皮唯一的幸福 抵达宁静,抵达爱人的内心 在无风无雨中日趋老去 仿佛肉体里的青春被一点点抽走 当她一身轻了,只有灵魂 感觉自己像几片风干的花片 回忆是一种静默,是一种享受,是岁月赐予我们最好的礼物。我们读那些陈旧的符号,堆积的文字,错乱的分行,听那些语无伦次的声音。那里没有金字塔,一切继续交错着。而此刻读它,自己仿佛也变成一个如花的女子,于春风般的文字中沉醉,然后窃走她大片大片的翠绿,和如火的青春:
击鼓传花的情景 忽然就出现在脑海 她已彻底忘记今生 确信自己曾经是花 紫色的花,绸布的花 被鼓点催着 被串起来的手指传来传去 倒像是烫手的山芋,是扫把星,被抛狂
其实,读到结尾,我居然笑了,感觉暖暖的。黑手鼓从奏乐到雷鸣,从雷鸣到宁静,带你起飞,穿越,再回归。所以后来每读一次,就会激动一次,我把它当作一种回忆,一种呐喊,一种释放,一种沉醉。 黑手鼓,他像一根熊熊燃烧的火炬,点亮你心中那具微弱的灯盏,他在自由,张狂的同时,也试图让你内心的洋葱皮掀起层层波澜,让回忆燃起春风般的灿烂:
当手鼓戛然而止时 拥有者一脸懊丧 并没关注到她的小心脏 还在晕吐中 我只得像哈特·克兰那样安慰: 傻瓜—— 你们是否回忆得,太过久远?
最后回到诗歌本身。这首诗歌看似凌乱,其实它的温度却一直都在: 全文没有一处分节,我称之为一口气的力量------从文字抽出文字的感觉,也许就是此首诗歌的格局。 此时,我不禁想起梵高的《The Starry Night 》《Cupressaceae》以及莎士比亚的《 Venus and Adonis》等一切和艺术有关的形式。我想诗歌作为一种文学艺术的表现形式,更多的应是诗人内心的自我表达。相信在诗人的内心,能挖掘出黑手鼓和洋葱皮这样的灵感,并写出来,是幸福的。
2016-05-31
注:2016/6/12被中国诗歌流派网选入《诗歌周刊》第2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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