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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执手杯】“北京诗人”【散文】作品参赛楼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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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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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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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梦里落花 于 2016-5-3 23:12 编辑

”北京诗人“初赛散文作品:要求如下

1.文章以感恩为主旋律。题目自拟,4000字以下
2. 原创首发,杜绝抄袭!发现抄袭,取消参赛资格。
3.凡已在各级纸刊和收费阅读网站发表的作品拒绝参赛。
4.征文格式:【执手杯】十文章标题十笔名(或姓名)

参赛时间:

本次大赛分二个阶段进行。
初赛投稿时间:2016年5月1日起——2016年5月28日截止
初赛评选时间:2016年5月29日起——2016年6月4日截止
初赛结果公布时间:6月5日
决赛时间:2016年6月6日起——2016年7月6日截止
      
颁奖时间:【待定】  地址:实地颁奖典礼

欢迎大家踊跃参与,赐稿,把大奖拿回家。大家除了把作品跟在这里外,请把作品发到执手杯赛事专版进行交流。http://bj.xlkf.cn/forum-71-1.html其它事项请参阅正文公告http://bj.xlkf.cn/thread-61331-1-1.html


——若遇论坛程序问题,请给 qq124627513(微信同步)留言。(这是系统默认签名,点击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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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30 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1《执手杯》喊老娘吃饭
           文江上渔夫
                                             
     冬天的清晨,天刚亮,我就早早地起床了。八点是我上班的时间,我要赶在上班之前,把老娘的早餐做好。饭熟了,我轻叩老娘的房门,喊道:“老娘,起来吃饭!”老娘马上答应道:“好,起来了。

     在这一喊一应之间,我恍惚间走进了多年以前。也是这样北风呼啸的寒冷冬天,不到十岁的我和哥哥、弟弟挤在一床被窝里,天亮好久都不愿起床,总是贪恋着床上的温暖舒服,迷恋着三兄弟挤在一床被窝里嬉笑打闹的热闹与乐趣。那时还年轻的母亲,天蒙蒙亮就出去挣工分,然后再匆匆忙忙地回家作早饭,饭熟之后,母亲便用她清脆响亮的嗓音唱歌般的喊道:“大毛、二毛、三毛,起来吃饭啰。” 那时,年幼的我们觉得母亲的声音非常好听,那声音宛如有引力一般,喊过以后,我们三个小鬼争先恐后地爬了起来,脸也不洗就端起母亲为我们盛好的饭碗,围坐在热乎乎的 火炉边,稀里哗啦地狼吞虎咽起来。母亲和父亲看着我们哥仨的馋相,开心地笑了。
     改革开放之初,因兄弟姐妹多,父母又在家旁边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砌了一栋新房。记得一样是寒风刺骨的冬天,已是少年的我睡在新房里,天亮许久了,醒了多时的我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是那么的依恋床上的温热舒适。很早就起床的母亲喂猪喂鸡洗衣服后开始烧饭。饭好了,母亲站在院子里大声喊了起来:“军——,回来吃饭!”那喊声嘹亮悠长,穿透层层晨雾,在宁静的乡村,在炊烟飘香的清晨,是那样的清晰温馨、余音缭绕。“听到了,我回来了!”在高声回应母亲的同时,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竟忘记了被子外面的寒冷与被子里的温存。母亲唤儿吃饭的声音,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总能快速的把儿子从舒服的被窝里拽起。当我到家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刚刚端上饭桌。
    多年以后的今天,原来年轻的母亲已变成了耄耋之年的老娘,她有若儿时的我们,同样依恋着被窝里的温暖舒服,这时,身为儿子的我,便来声声呼喊着:“老娘,吃饭!”


2【执手杯】征文:我的奶奶
              文/王语轩
    每个人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有那么一个人,或多或少的影响和教育着自己。我的奶奶,就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启蒙老师。她老人家用她善良和勤劳,教育和影响了几代人,在我们这个家族,为国家培养了干部,工人,教师,大学生。

    奶奶今年七十多了,花白的短发整整齐齐,清瘦的身体格外的健硕,虽然背有些微驼,但一点也不影响她走路的速度,和她一起上街,感觉是我在追她,爬上六楼,气不喘心不跳的,反而我还要停停走走的休息好几次。让她老人家在前面等我。她很爱干净,不仅自己衣着整洁,还把房前屋后打理的干干净净。平时不是种菜就是养花,闲时还戴上老花镜,给家孙外孙做鞋子。有可爱呆萌的虎头鞋,漂亮柔软的绣花鞋,还有松紧鞋,拉带鞋,千层鞋,数不胜数。奶奶做的鞋不仅外观新颖别致,结实柔软,而且走起路来舒服极了,邻居大妈奶奶们赞不绝口,我就是穿着奶奶做的鞋子长大的。

    奶奶养花也很有一套,她知道哪些花喜欢荫凉,不宜多浇水,哪些花需要多晒太阳勤浇水,什么时候该施肥松土,什么时候该打药灭虫,一套一套的。阳台,窗台,走廊,只要能利用的地方,都有花的一席之地,春夏秋冬花开不断。我常常听她絮叨这些花的栽培方法,也认识了不少花,偶尔还和奶奶一起种上一盆,其乐融融。

    我家在农村,夏天就住在乡村,到了冬天冷了,才回到城市。奶奶最喜欢回农村这个家,她可以不用整天呆在屋里闷得慌,天不亮就起床了,喂鸡喂狗的,还把院子打扫的一尘不染。最多的时间都是在菜园子打理。一亩多地的菜园子,一大半都种着绿油油的玉米,剩下的一小半就是奶奶大显神手的地方了。嫩旺旺的油菜,菠菜,生菜,一行行,一排排,挂着晶莹的露珠;一畦一畦的辣椒茄子,黄瓜,挂满了枝条,红的紫的,煞是好看,摘一个黄瓜,嘎嘣脆,直接就可以人口,咬一口西红柿,甜中带酸,酸中带香,那叫一个好吃啊!还有又甜又粘的水果玉米,又红又甜的胡萝卜,水萝卜,西瓜甜瓜,扁豆,大豆,豌豆,各种蔬菜应有尽有。园子四周种满了杏树,梨树,葡萄,苹果树,每当春天,花香四溢,蝶飞蜂舞,秋天果实累累,邻里邻居的都能分到一份。

    这么好吃的菜是需要付出辛勤劳动的。父母工作忙,奶奶就常常在菜地里拔草,那些草总好像拔不完似的,天天拔,一有空就拔。反正奶奶不想菜地里有一根杂草,我经常看见奶奶在烈日下拔草,松土,施肥,浇水,脸上的汗水浸透了她的衣领,每次站起来腰都直不起来了。我们都劝她别种菜了,太辛苦了,没菜就上街卖好了,可奶奶说,卖的菜不好吃还贵,自己种的又新鲜又好吃。再说,种菜还可以锻炼身体。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只好依着她老人家了。

    奶奶有好几个孙子孙女,最亲近她的应该是我了。小时候父母工作,没时间照顾我,大部分时间就是和奶奶一起的。那时候的我身体弱,奶奶就寸步不离的带着我。干活带着我,睡觉搂着我,教我学简单的加减法,识一些简单的汉字。
    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缠着奶奶讲故事,凉爽的夏夜里,祖孙坐在葡萄架下,寒冷的冬夜里,依偎在温暖的被窝里,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听她讲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奶奶的一生坎坷曲折,带有很多传奇色彩。

     奶奶生在解放初期一个破败的地主家里,在她三岁的时候,爸爸得急病死了,有天夜里正睡的香,忽然她和妈妈被一阵踢门声惊醒,只见五六个大汉破门而入,二话不说,用一块毡子包着她妈妈扛肩上就跑了,妈妈又喊又叫,拚命的捶打着那个人,口里喊着我的孩子,可那些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奶奶在她爷爷的怀里哭闹了一晚上,吵着要跟妈妈,谁也劝不住,爷爷的两双手背都被她抓烂了。后来长大后才知道,那时候年轻寡妇是不允许继续呆下去的,所以家里人偷偷把她卖了,乘晚上不备就抢走了她。虽然奶奶家是地主家,但已经衰落,家里也好不到哪,没有了妈妈,只有爷爷护着她。后来爷爷死了,只好寄人篱下,叔叔婶婶经常打骂她,穿的是旧衣服,吃的是粗茶淡饭,天天拾柴火,割猪草。十二岁那年,有一次天下着大雪,冰天雪地的,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枪声,家里人全吓得躲进了地窖,过了一会,枪声停了。奶奶一个人太冷了,就想去后院抱点柴火取暖,她怯生生的来到后院,抱起一捆干柴准备往回走,忽然柴堆后面有一个人动了一下,“小妹妹,能给点水喝吗?”,奶奶吓了一跳,低头才看见一个人躲在柴堆后面,大腿上血迹斑斑的,那个人脸色苍白,但却和蔼可亲的。奶奶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害怕,偷偷回到厨房,拿了水和几个馒头,递给了那个人,没等他说话就跑回了家。第二天,她又假装去抱柴火,可那个人不见了,好几天她都不放心,去后院找了好几遍,终于还是没看见那个人了。后来慢慢的就忘了这件事。
    第二年,全国解放了,斗地主,分田地,奶奶上了冬学,她认真好学,年年都是冬学模范,还参加妇女会,经常唱歌扭秧歌,带头剪短发,是村里的妇女积极分子。
    十六岁那年,村里来了部队的文艺宣传队,奶奶也去参加部队的文艺活动。巧的是,当年她救过的那个伤员竟然就是这个部队的宣传员,当年他去部队演出,被敌人追击受伤,藏在了她家的柴堆里,幸好奶奶发现,给了他足够的水和食物,他才及时的追上了部队。那个战士也就十八九岁,眉清目秀的,年龄也差不多大,奶奶当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就暗暗的喜欢上了他,天天去看他的演出,和他一起排节目,唱歌。每天都盼着念着见他。只可惜当时她害羞,并没有将这段感情告诉他,后来,那个战士就随部队离开了村庄,从此再也没见过。每次讲到这段,奶奶总是停下手里的活,眼睛里流露出少女般脉脉含情的神情。我想,这就是奶奶的初恋吧。
    第二年,也就是十七岁。奶奶就经人介绍,嫁给了我爷爷。那时候刚刚解放,许多陋习还没改正,奶奶便过早的扛起了生活的担子。爷爷家人多劳力少,上有老下有小的,后来生了两个儿子,爷爷又去很远的地方当了一名铁路工人,家里留下二个老人,还有四五个小叔小姑子,两个老人又不能干重活,家里大大小小的重担便落在了奶奶身上。白天去地里劳动,晚上还要给全家人洗衣服做鞋子,常常在油灯下熬夜到很晚。多少次打瞌睡被灯火烧焦了头发,惊醒后又接着做手里的活。
    那时候,生活还很落后,很多活都靠人肩扛手拉,吃的面粉都是我奶奶套上生产队的小毛驴,用石磨磨出来的。我也是电视剧里见过那东西。磨房在村口,是全村人公用的,有一次,家里没吃的面粉了,奶奶怕前半夜别人用,就在后半夜去磨了,套好了磨,给毛驴蒙上了眼睛,毛驴便绕着磨盘一圈一圈的走着,奶奶不时的用扫把扫着磨盘上磨下来的面粉,昏昏沉沉的干着活,实在是困极了,突然毛驴停下了,还一个劲的向后倒退,鼻子里发出惊恐的突突声,奶奶扭头一看,天啊!磨房门口站卧着一条大狼,两只尖耳朵竖立着,呲牙咧嘴的瞪着她和毛驴,奶奶愣住了,张大了嘴巴,手里抓着扫把,一动不动的盯着狼,此时,毛驴,人,还有狼,都不敢动弹,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只有放在窗台上的油灯一闪一闪的。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天也开始微亮了,狼大概也害怕了,最后贪婪的看了他们一眼,夹着大尾巴灰溜溜的走了。远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祖母可能等不上奶奶回去,迈着一双七寸小脚,颤颤巍巍的来看她了。奶奶一看有人来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当即就昏了过去。
    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半夜出门了。
    那时候,还没有计划生育,奶奶生了七个儿女,受了不少罪,困难时期挨过饿,挖过野菜,还因为娘家是地主成分被戴上纸帽子游街批斗。四十岁那年,我爷爷因病去世,最小的女儿才只有三岁。奶奶再也没有改嫁,历尽千难万险,把儿女全部抚养成人,还让他们都读了书,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带着七个孩子生活,还供他们上了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每每提起这些往事,周围的人都会竖起拇指,夸奶奶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奶奶的一生是艰苦的一生,从她身上我看到了勤劳质朴,善良勇敢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每当在生活中遇到困难时,我就会想起奶奶,想起她面对困难积极乐观的态度,心中就会升腾起一股力量,这么好的条件,这么详和的世界,我们没有理由不去快乐的面对人生,没有理由不去好好的奋斗。
    奶奶,你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盏灯,一盏永不消失的明灯!

3《执手杯》小镇情,中国梦
          文/西漠红柳
     鸡又叫了。看时间是黎明五点多,却不知何时已醒来,毫无睡意。躺在自家小楼里仰望天空,感觉与星星的距离缩短了许多。

    三十八年前,那个冬夜,同是这个时间,我一个人背着书包,里面装着两本书和一块玉米饼,从家中往学校走,那年我八岁。这个西北的农村小镇还没有电,整个世界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望着启明星的方向,一个人被这巨大的黑暗吞没,顺着熟悉的大路硬着头皮往学校走去。感觉身后沙沙的风声,如鬼魅同行,路两边的庄稼地里的磷火闪烁着莹莹绿光,时隐时现,跟着我走,我恐惧极了。走了好久,才看到前面有两个靠的很近的灯光,中间如有人头在走动,可越来越看不清是不是人。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黑暗的夜风中沙沙地响,更加恐惧。那时想,要是有一盏灯该多好啊,可是没有。我是家中的老大,没有人陪我去学校,总得一个人提前走完这段夜路。从家到学校的路并不远,大概只有一公里多,可那一刻我感觉很长很长。

    于是,我早早地披衣起床,出了家门,沿着那条童年的路又走过去。

    小镇在晨曦中静谧而靓丽,东去的大路也不是当年的情景,早已变得宽畅的柏油马路是四车道,路边的绿化带中漂亮的黄杨泛着嫩黄色的光晕,高大端庄的太阳能风灯光线柔和地融入晨光,顶端的风车在春风中轻松惬意地旋转着。仿古的牌坊门立起了汉代就有的历史文化名镇的风采,回目望去,大小楼房影影绰绰,鳞次栉比。街巷深处,翠柳映着红叶栎风情依依,而这一切正在那颗永恒不变的启明星光中幻化成海市蜃楼般的盛景,当年那个吞噬我的黑夜魔神跑得无影无踪,小镇的古朴艰涩似乎不曾有过,慨叹于三十八年间小镇在社会历史中的变迁,也慨叹这滚滚红尘中留不住的青春芳华。

    从前,农人是小镇永远的风景,在我的脑海中依然深深地印着农耕时代家家户户的门脸和男耕女织的风情画面。过去的很多年代,黄土干打垒的土墙围成的四合院和土木结构的老屋就是富裕人家的标志,而窑洞则是大多数人家的居所,无论日子过得如何,一进大门都在显眼的地方悬挂着几簇金黄发亮的玉米棒和几串红的耀眼的干辣椒,估计这样的画面是宋代农耕业发达以来就有的,也是北方农家丰收和连年有余的象征。好客的男主人满脸堆笑从屋里迎出来,层层叠叠的皱纹写满苍色和憨厚以及常年吹风的气候特征。如果屋顶袅袅升起了青蓝色的炊烟,女主人一定在锅台上忙碌着香喷喷的午餐,那一缕缕饭菜的香味足以让你饥肠辘辘。早晨起来,在凉意的清风中,孩子去上学,男人去耕地,女人在做饭,这样的日子虽然单调却其乐融融。所以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靠天吃饭的年代,风调雨顺的“陇东粮仓”美誉天下。

    而当下,随着社会经济的转型,人们早已不再依赖于土地,凡是年轻有力的都出去打工挣钱了,种地只是个捎带活。有些人家甚至把地都给别人种,也有在北上广等大城市安家的。小镇宽敞的街道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人头攒动。其他时间显得轻松而悠闲,清净而透明。

    此情此景,我又一遍默默想起三十年间小镇的两次惊心巨变,情景这么近,时间却那么远。

    那是一九七九年的春天,我依旧起了个大早,去小镇上的小学上学,路过镇中心,却见那个在我心中最神秘繁华的公社供销社门市部在滚滚浓烟中倒塌了,再也没有往日藐视着我的高大身影,成了一片废墟,感到有点后怕,我想肯定有人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来事实确实如此,那个最美丽的售货员不见了,据说与火源有关。心中不免有些惆怅的失落。

    但我却因祸得福,穿上了一生当中最舒服也最帅气的第一件的确凉衬衫,尽管上面有几丝烟熏火燎的痕迹,可我感觉那就像国画大师晕染的山水神韵,在这种神韵里我度过了一个凉快而梦幻般的夏天。我很感谢母亲用卖鸡蛋得来的仅有的零钱抢买了那片从灰烬中捞出的布料,让我感受了棉布之外特有的凉爽。

    那一年,我以很好的成绩上了初一。

    那时我很傻,却不知道改革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

    后来知道了,那一场火,就像天意,一下子就烧掉了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

    而我,也从此告别了泥猴一般的童年,开始真正意义的读书。

    新的百货商店盖起来了,小镇的面貌焕然一新,尽管供销社还在,但那个铺面的名称似乎发生了改变。当时我只是觉得新颖,不知道这在小镇的发展史中如何融入了一缕清爽。

    后来,小镇还陆陆续续搞起了一些新的建筑,但这些边建边拆的设施在人们的脑海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

    时光不知不觉到了二十一世纪初。也就是二零零三年春,小镇一夜之间被推倒了原来的所有建筑,由原来的十字老街变成了两纵四横的新街,据说还会建成四纵六横的新城。

    街道两边的平房全部被推掉,建成了两层以上的楼房,所有的设施也随之改变。在古镇延续了几千年香火的土里刨食的百姓,几乎做梦一样搬上了日思夜想的新楼。市场宽敞了,心情豁亮了,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新的姿态就这样在小镇诞生了。

    我不想大声说什么,但我总是默默感谢那些规划设计小镇变迁的头头脑脑们,一一记下了他们的名字,也记下了这个时代所有装扮了千千万万个中国小镇的人们的名字,感激那些在风霜雨雪中,在烈日严寒中筑起了几千年来中国梦想的普普通通的人们。

    那一年的秋天,我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但我深知,那不是自己的本事,是小镇的变迁成就了我的梦。以后的每个明月夜,可以让明媚的月光尽情地走进我的室内,进入我的梦境,体验“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的怅惘思情。联想“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非凡气概。

    小镇上立了一块石碑,上书“西原大战遗址”。我查了一下史料,唐代名将郭子仪曾在灵台的西原打过一仗,即西原大战,就是今天的西屯到朝那一带。当时西原位于唐朝国防前线,好几个少数民族的三十多万军队集结于西原,如果交战双方坚持厮杀硬拼,那将是一场你死我活、惊天动地的惨烈恶战,受害遭难的是广大民众。这场战争在唐朝历史上是以少胜多、速战速决、谋战并举的光辉战例,所以史书上大书特书,千古流传。这场战争从集结到胜利结束只用了五天时间,这得益于曾任过唐朝太尉、中书令、相国公的郭子仪,坚持“上兵伐谋”的兵家要略,运筹帷幄,以和兴邦,最大限度地分化瓦解了敌方力量,他与回纥军歃酒结盟,以几万兵力与回纥合兵击溃了吐蕃二十多万军队,而且化解了民族之间的隔阂积怨,功盖天地。年已六十九岁的郭子仪,凭着几十年战场积累的经天纬地的战略思维和大格局的韬略之策,毅然孤身“百里走单骑”与回纥军首领药葛罗会谈结盟,维护了国家安全、领土完整,消除了旷日持久的混战,把百姓蒙受的生命财产损失降到了最低,他恩泽后世,功垂千秋。

    小镇的西端,矗立起了晋代名医皇甫谧的石像。就在这个小镇的一个村子里,曾经诞生了这样一位晋代医学家。小时候经常在村外的山坡上放牛割草,去时带一管竹笛或一本小说、散文诗之类的书籍,躺在夕阳下看书,坐在山坡上吹笛,做着那个年龄该做的一切春秋大梦,总想着外面的世界有多好,想往外面跑,梦想有一天脱离这块贫瘠的黄土地,以为江南那种“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生活比天堂都好。长大以后,当我走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地处黄土高原的小镇在地理位置上位于全国的中心地带,气候温润,四季分明,当北上广沉浸在三十七度以上高温的日子,我却可以坐在自家的小楼上享受习习凉风。就是最冷的冬天里,风依然温柔软绵,毕竟是内陆,离海那么远,又不潮湿,应该是最适宜人类生生不息的居住地。我也明白了黄河流域为什么成为人类最早的发源地。

    不由得想起几千年来父老乡亲的梦想。从延安到会宁的革命圣地之间,几百个像这样的小镇在历史的烟尘中脱胎换骨,焕然一新,那些黄沙古道、土城木屋都已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人们的信仰也正在发生着痛苦的蜕变。

    但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小镇情,中国梦!


4《执手杯》记忆中给妈妈的那次拥抱
           文特耳瑞斯
     那是一次新年过后,要离开老家踏上上班的归途,离开的那天早上,我突然作出一个决定:和母亲拥抱。
  那天,我们要从老家返回城里。清晨起来看天,天全变了,变得没有一点蓝色。天气啊,偏要在人伤离别的时候渲染些凄凉的气氛,让悲者不胜哀切。
  要离开老家离开母亲了,我的心沉重得也像天上的乌云。吃罢早饭,我独自到房前屋后走走,坐坐,摸摸,看看。我摸我年少时亲手植下的刺槐,它和我母亲的手一样苍老,没有一片绿叶,粗糙的皮皲裂得沟壑纵横。我看熟悉得可以随手画出来的一切:猪圈,柴房,烤烟房,冒着青烟的屋顶,坝子边角的那两棵顶上有鸦巢高大干枯的柿子树,还有我小时候用爷爷钻子凿过“我是孙悟空”的大石板,还有我祖父、祖母和父亲朴素荒凉的坟茔。我真想把这一切浓缩了带走,带进我每天的生活,陪伴我那一颗颠沛的灵魂。可是我却带不走它们,于是我的鼻子有些发酸。
  我脆弱吗?我如果脆弱,又怎能像那刺槐,在贫瘠的土地上生长成一株大树?我坚强吗?我如果坚强,又怎会在这样一个新年的早上让泪花朦胧了双眼?我不能回答。
  回到屋里,看见妻子在收拾牙刷、毛巾和所有该带走的东西。儿子也兴奋地跑前跑后的帮忙忙活着。母亲坐在门边的木椅上伸头张望着,神态仿佛茫然无措的婴孩。倘在前些年的这时候,母亲会拿了镰刀,从竹园里砍来一根不粗不细的竹子,剁了,修了,然后递到我手上。母亲担心她的儿子走陡峭的山路,手里不能没有一根竹棍。这天,母亲已经不能为我准备竹棍了,她八十七岁高龄,手和腿僵硬而颤抖,视力低下,准备竹棍的工作由大哥完成。
  我坐到母亲对面的椅子上,打量面前风烛残年的老人。母亲的眼睛看着我,她肯定只能看见我的轮廓,因为她眼中一派浑浊。她嘴唇嗫嚅,好像要对我说点什么,但迟迟不能开口,她知道即使我回答她,她也不能听到,她的耳朵基本失聪。作为儿子的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母亲道别,我不能和以前一样大声说“我们还要回来过年的”,但我必须对母亲表示一个道别的意思,于是我想到了拥抱。
  拥抱是一种情谊的表达,小时候我被谁欺负了,母亲总是把我抱入怀中,默默地安慰我。成人之后,我和许多人拥抱过,我的同学,我的好友,我的妻子;有熟悉的人,半生不熟的人和根本不熟的人,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和母亲拥抱。小时候,我曾拥抱着母亲,比如在那让我目眩的峭壁,在那泥泞难行的小径,在那恶犬狂吠的村户坝子边,但那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拥抱,那是母亲对稚子的庇佑。这几年,我也曾拥抱过母亲,那是我母亲一次突然晕厥,儿子对年迈母亲的怜悯和保护。郑重地和母亲拥抱,内心总觉得似乎难为情,别不过矫情做秀的心理。
  人似乎大多这样,幼小的时候,爬到父母的膝上,坐到父母的肩上,躲进父母的怀中,一切都是那样随心所欲。长大了,就算是偶尔牵了父母的一下手,可把手从父母的手心里抽出来了,父母的体温还在手上,而这双手却不肯轻易回到父母的手上,更不用说拥抱了。年龄是一支涂色的彩笔,它在孩子和父母之间划出一条并不显眼的界线,然后不断地涂抹,直到那界线成为一道坎儿,甚至一条难以跨越的河。
  但是,我必须要和母亲拥抱,已经渐渐要告别不惑之年的我懂得了一个老人的心灵。母亲常说一句话:“没有籽儿恋瓜,只有瓜恋籽儿。”意思是说孩子大了不再依恋父母,但父母却永远贪恋着他们的孩子。母亲的话是对的,比如我,很小的时候,总是把父母当作靠山,当做遮风挡雨的墙壁。记得我六七岁的时候,母亲身患疾病却仍然要下地干活,有一天,她突然问我怕不怕她死了,我一听眼泪刷刷地流出来了,母亲赶紧把我搂到怀里说:“不哭啊不哭啊,我不死,我死了我可舍不得我的小儿子呢?”我十岁多的时候,有大人跟我开玩笑说父亲可能要去坐牢,我听了寝食不安,常常梦见父亲五花大绑地被人带走,我就在后面追着哭,直到哭醒。长大了,成家了,有了孩子,对父母的依恋渐渐淡了。而父母对我的依恋却依然如故。我们回去,一进门,父母就把热气腾腾的洗脸水端到我们面前。我们离开,父母就站到坝子边的路口,目送我们离去。我突然回忆起一个细节。年幼的时候,我很依恋我上学的大哥,他回来了,我高兴得活蹦乱跳。他要走了,我跟着他走了老远,目送他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天真地想:要是有两个大哥,一走一留那该多好。人常说“老小老小”,风烛残年的母亲此时此刻也许正如我当年的心境。想到这里,我更加坚定了和母亲拥抱的决心。
  该走了。母亲看到我站起身来,也忙忙地扶着门框战战巍巍地站起来。我大声说:“妈妈,抱一下!”母亲听没听到我的话我不知道,但她却接住了我伸出的双手,把我抱得紧紧的,突然一声喊:“我怕今生再也看不到你们了啊!”然后孩子似的抽泣起来。我和老婆顿时泪流满面。我已经不能说话,只有老婆大声说“有时间了我们还要回来看您的”,母亲也许没有听见,兀自抽泣着,看着用衣袖不断揩拭眼泪的母亲,我幽幽地离开了老家。
  我拄着竹杖走在坎坷的山道上,树林、石阶和农舍都在我眼前迷糊成一团,倒是母亲那佝偻的身影清晰地晃动在我的眼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让我的心艰难前行。
  母亲真的好孤独。母亲也算是儿孙满堂的人,可是天天在身边走动的除了仍然在为了生计奔波的大哥和大嫂之外,再也没有别人。父亲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听大嫂说,母亲常去父亲的坟前自言自语,说父亲去了把她一个人留在世上。我听了很伤心,在母亲的心里,她是孤独地留在世上了。是啊,母亲孤独地留在世界上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的活动空间就是窄小的家,清冷的厨房,空落的堂屋以及时常漏雨的猪舍。即使子孙们都在近前,可是,谁又能像父亲一样日夜陪伴着她,陪伴着一个近乎瞽聩的老人?
  母亲真的好无奈。就在我回到老家的那天,母亲孤单地坐在她的那间屋子的火炉边,感觉到我回来了,她抖抖索索地立起单薄的轻易都能被风吹到的身子,冲着我的方向傻笑,嘴角上下无规律的抖着,我就在那里陪她坐着。母亲忽然说,“人老了眼睛、耳朵都不中用了,路也走不动了,坐在屋里如同坐牢,怎么还不死呢?”母亲的声音有点大。我直朝母亲摆手,并对着她的耳朵大声说:“怎么要死呢?活着就是我们惦记的着落啊!过年过节总是要回来看你的。”母亲听了只“嘿嘿”地苦笑了一下,说:“放心,你们都对我很孝顺,我也不得寻短见给你们留下骂名。”一个生活质量低下得不想再活的老人却要艰难地活着,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子孙们不被人误会,母亲的无奈已经到了极至。
  孤独无奈的母亲很珍惜和子孙们团聚的机会。在老家过年的那几天,我常常陪母亲坐着,但白天耐不住寂寞,就到太阳底下去打麻将。母亲眼看不清楚,耳朵也听不见,却也到屋檐下远远地陪坐着。当感到我们因为麻将的事哈哈大笑的时候,她也开心地笑,惹得大嫂几次说:“他奶奶究竟在笑什么呢?”人老了,到母亲这种年龄,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但我希望母亲不要像父亲那样经受事故的惨死去,而是像睡觉一样走完她生命的历程。倘若母亲真的这样溘然而逝,我真不能保证她能再见到我。这样一想,便觉得我和母亲拥抱意义非同寻常。
  寒风中,我看了看我这双已经略显冰冷的双手,忽然又潸然泪下。是真该多抽时间去陪陪风烛残年的母亲啊!

5《执手杯》母爱
       文/山村
    我们从娘胎里出生所体验得到的第一份情感,就是母爱。尽管那时我们没有太多的意识记忆,但对母亲有着本能的依恋,两片小唇发出最初的也是最本真的字眼:母啊---妈。别看那稚嫩而又简单的发音,却意味深长,充满了爱的亲昵和甜蜜的情感。
      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母爱也许是一抹阳光,也许是一片云彩,也许是沙漠中的一滴水,也许是饥饿中的一块面包。母爱,乃是我们世界中的一切!
      农历己酉年十二月初二日,那天晚上伴随着呼啸的北风下了一场大雪,铅灰色的天空压得令人窒息,隐隐约约的土墙围成的村落传来几点萤火一样的光亮,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像是为了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当天晚上一个婴儿呱呱坠地。从此,一个偏僻的村庄又多了一对平凡的母子。这如梦如幻的场景都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我那没有太多文化的母亲,不会说公历年份,只记得农历的年月时辰。就这样,日子便在奶瓶和尿布中流逝。
     记得刚刚上小学的时候,我背着母亲亲手缝制的小书包,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种势不可挡的感觉跨进了校门。可不久,这种不可一世的王者风范像一块见了阳光的寒冰,很快就被融化了。那天老师教了我们“人”字,贪玩的我却想起了弹弓的样子,在本子里却把“人”写成了“丫”。第一天的作业,我看见一个红红的叉静静的躺在了我的本子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老师走近我时,才知道老师的目光是那样的严肃,并罚我拿回家重写。
      那天放学回家我很惊异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原来那天上午母亲一直是站在教室的窗户外面。母亲没有生气,而是手把手的教我“人”字怎么写。当时,我只感觉母亲的手是那样的大,那样的粗糙。后来母亲还告诉我,“人”字虽然只有一撇一捺,但要想写好它却需要一辈子。在那个懵懂无知的年龄里,我甚至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母亲的手为什么是那样的粗糙,直到后来长大成人才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和生活的不易。
      念书的那些日子,我没少给母亲惹事生非,逃课,破坏公物,这些都成了我的专长。但最“悲壮”的后果莫过于青春期我对母亲的叛逆,甚至有时候用冷战来对母亲的报复,尽管她还是那样跟仆人似的为我洗衣做饭,还是无休止的唠叨和不厌其烦的嘱托。深深记得,有一天傍晚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我偷瞄了母亲一眼,目光锁定的那一瞬,我感觉我冰凉的心在隐隐作痛。暗黄的灯光下,只见敬爱的母亲面容枯黄,已经满是皱纹的额上斜搭一缕微微泛白的发丝,却显得格外的刺眼,恍惚间觉得母亲苍老了许多。那天的晚饭吃得有点索然无味,过后,但我隐隐觉得嘴里还是有咸咸的盐味!
     再是后来,我们长大成人了,才知道母爱是那样的质朴、那样的离不开,才知道母爱是那样的难得、那样的珍贵! 有人说母爱如烛,有人说母爱如海,还有人说,母爱也许是酷暑中的一把扇子,也许是严寒里的一件毛衣。我觉得,世间万事万物没有一件东西可以替代母爱,母爱,就是母爱......


6《执手杯》为藉千亩,必躬必亲
            文/天随子
     耕地这个词,有一种无端的好,是亲切的,是质朴的……轻唤这名字,整个人都心心念念了,仿佛把一颗心轻轻地缓缓地浸入水中,濯尽尘埃。
    耕地这名字,是一块璞玉。这玉呀,不晶莹,不玲珑,不夺人眼目,不石破天惊,只是云淡风轻地固守在岁月的河山里,闲对清风明月,闲坐暖云香雪……不显山,不露水,安安静静,本本分分——这就是耕地。
    耕地似一位中年男子,过于固执,过于执着了。坚守属于自己的一方山水,端坐一方,风雨安然。石头与泥土是他的山,草木与花香是他的水,鸟语是小溪,虫声是丘陵……他安静地享受着,凝神闭目,一言不发。
    但更多时候以为,耕地呀,是她,不是他。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耕地是有灵气的,是有人性的,具体点说,是母性。所以我一直认为,我有两个母亲,一个是亲生母亲,还有一个就是耕地。我一点也不避讳,逢人就说,在文章里面,亦是多次提及。不觉得矫情,一点也不,这一份情感,是与生俱来的,是土生土长的,是刻骨铭心的,是细水流长的……耕地以母亲一样的胸怀,包容了一切掠夺与无知,以母爱的无私,接纳了一个又一个人,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纳兰容若在《画堂春》中写道,“一生一代一双人”,那一双人呀,是耕地对人们的不离不弃,是人们对耕地的难舍难分。
    对耕地的情与爱,再没有谁比农民更深刻、更真挚了。
    我是农村人,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在黔山秀水里,土生土长,生根发芽。与耕地打交道的日子更是多了,但明白耕地的好,是从背井离乡的乡愁中觉出的。是的,乡愁。乡愁是一枚小小的船票,在去往彼岸的轻舟上,蓦然回首间,才惊觉故乡种种的好。其中最为亲切的,便是耕地,顿时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耕地于我,有一种无端的痛,那是生活的痛,是对生活的无奈与叹息。在童年乃至少年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里,“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只能成为一种奢望,在心头默念一遍又一遍后,痛上心头,有血流出。如此说一点也不夸张,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呀,在耕地上长成几垄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是一段曲折的岁月,如今想来,依旧触目惊心。是一段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光,是一段“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岁月,是凄凄惨惨戚戚,是忧伤到处蔓延……那时衣不能暖,食不果腹,一切希望全在耕地上,所有人企盼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而现实是,或旱灾或涝害,广种薄收是常有的事。
    耕地于我,亦是无限的怀念与美好。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是极为真实的写照,那时年少寡知,只是觉得辛苦与劳累,只想草草了事,敷衍了然后回去。现在不了,现在是享受。是的,享受。这是时代赋予的特权,在这个衣食无忧的年代,耕耘亦是一种休闲与锻炼,于耕地上,耕云犁雨,迎风放歌,这般恣意,好不洒然。
    是怀念那段岁月的。因了那时的艰苦卓绝,煅了心炼了骨,整个人呀,都有了强大的气场。那气场,不畏不惧,宠辱不惊,迎难而上,拓土开疆……对人心的锻造与品性的锤炼,有着无与伦比的妙处。
    怀念那段岁月,更多怀念的,是耕耘时的欢喜与逸事。那时一家人出动,男的扛锄头,女的拿种子,老的播种,少的垦地,家长里短间,夕阳西下,无限欢喜。歇息时汗如雨下,汗水流下来,滴在地上,浸入土中,那一丝丝湿润,是春风无限好,是春雨贵如油。再劳作时已然汗流浃背了,所有人在耕地上你来我往,身前是无垠田地,身后是群山莽莽……如元人赵孟頫在《题耕织图二十四首奉懿旨撰》中所描写的那般,阡陌纵横,鸡犬相闻:“田家重元日,置酒会邻里。小大易新衣,相戒未明起。老翁年已迈,含笑弄孙子。老妪惠且慈,白发被两耳。杯盘且罗列,饮食致甘旨。相呼团圞坐,聊慰衰莫齿。田硗借人力,粪壤要锄理。新岁不敢闲,农事自兹始。”
    如今再上耕地,是无限的感慨与悠闲,一身自由自在如花花草草,长满了垄沟上,绿意萋萋,凉气如许。
    耕地已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家在农村,闲暇之余,往往徒步山间,寻一块耕地坐下,闲看碧水蓝天,闲听燕啭莺啼……尤其是夏天,大约六七月份的时候,于耕地之上,一派绿油油的景象。那无边无际的玉米呀,绿意袭来,涌上心头,如风起时惊涛拍岸,大浪淘沙。风止时凌波微漾,如一泓清水,濯心洗肺,心旷神怡。于是心生荡漾,于耕地上,于绿荫里,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最好携一本诗书,于此吟诗词,话风月。到底有些小资情调了,但有何妨,耕地是不会拒绝的。憨厚老实的耕地,静静地偏安一隅,有意无意间,瞥一眼或听一句,骨子里呀,到底是有诗意的,诗意萌动时,草长与莺飞。如我的母亲,小学文化,识不了几个字,但就是喜欢看报,偶有不识的字,便将我寻来,仔细问询。
    这个时节的耕地最热烈了,玉米林苍翠欲滴,豆蔓四处肆掠,偶有南瓜花将落未落,于烈日灼风里,有美一朵,兀自芬芳。而我最爱的,是伞把菇,这一朵朵小小的家伙,这清新可人的山肴野味,于耕地上已不多见,更遑论城市与山岭了。味极鲜,入汤更佳,每于清晨或雨后采之,煮汤,佐面,口齿盈香,不绝如缕。
    耕地的秋天亦热烈,水稻抽穗,落日熔金。这凛冽的金黄,一点也不俗气,一点也不,更多的,是朴素,是殷实……这是耕地的秉性。丰收时所有人喜气洋洋,白帕裹头,衣袖半卷,粗犷的男子脱了上衣,赤身于耕地之上,放歌于稻香之中。这稻香呀,是真香,宋代诗人李曾伯在《沁园春》中写道:“荷锸栽蔬,腰镰刈稻,且寄西郊图画中”。于这十里稻香里,襟怀豪迈,干劲十足。
    想起米勒名画《拾穗者》,三个粗衣麻布、手足笨拙的妇人,于秋收后的耕地上,谦卑地躬下身子,细心寻找残穗,然后拾起。一下了惊了心了,一下子泪如泉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一粒粒粮食,何止是昔日流下的汗水,更是这片耕地的乳汁……所以是谦卑的。懂得感恩的人,谦卑地生活着,以耕地为生,生生世世,祖祖辈辈,不离不弃,难舍难分。
    隋朝有一首诗是极喜欢的,名《亲耕籍田》。诗云:“勤劳稼樯,必躬必亲。为藉千亩,以教导民。帝出乎震,时惟上春。天颜咫尺,望之如云。”耕地在岁月的长河里,不生不灭,不老不死。在寂灭的光阴里,看白驹过隙,看白云苍狗……几千年过去了,隋以前她如是,隋以后,她依旧。
    但真的能够不生不灭不老不死吗?以前我如此笃信,一定能!现在不了,现在满心忧虑,满心悲凉……耕地已不如斯,已在一点一点地,被这个文明的社会所蚕食。纯粹的耕地愈来愈少了,愈来愈少,愈来愈少,当我徒步走进这片生我养我的耕地时,竟有些抬不起头——心中有愧啊,我有何面目,直面这片不再“为藉千亩”却依旧“以教导民”的耕地?
    当我来到耕地,竟也有些庆幸,在贵州这片辽阔的大地上,虽然经济落后,却也因此,让耕地没有过多的被伤害,被蚕食。可是,还能保持多久呢?谁能保证这一片耕地,不被开发成高楼大厦?谁能保证这一片耕地,不被钢筋水泥所吞没?在风清月白的夜晚,听见耕地在呜咽,昔日蟋蟀声如此悦耳,如今断断续续,听了呀,有一种揪心的疼。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如今,我席地而坐,仰天长问:哪一片耕地,能够永葆青春,经久不息?
    在林徽因的文集里,遇见这样一段文字:“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其实不然,爱上一座城,也许是为城里的一道生动风景,为一段青梅往事,为一座熟悉老宅。或许,仅仅为的只是这座城。就像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一下子倾了心,于一座城如此,于一片耕地呀,更是如此。正如艾青在《我爱这土地》这首诗中写的那样:“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没错,就是爱。
    如果爱,请深爱。
    已经深爱了,已经不能言语了,立在耕地之上,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或闲坐田垄上,小酌一盏,把酒临风……是无需言语的,于此处呀,勤劳稼樯,必躬必亲,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农业是立国之本,耕地是农业之本。在当今人多地少的严峻情形下,耕地俨然寸土寸金。即便地多人少,也该寸土寸金呀,这可是耕地啊,是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母亲啊,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更何况是养育之恩呢!所以常常到耕地上,静静地躺下,侧耳聆听来自耕地的声音,用心感受着耕地的体温……我是耕地的孩子,我爱每一寸耕地。
    是深爱!
    行吟耕地时,心中无限欢喜。于耕地之上寻一处垄沟坐下,闲看清风明月,静听细水流长,愿如《劝耕》中所写的那般:“地如斗大亦何堪,耕雨锄烟亦饱谙。共话桑麻真有味,久抛蓑笠得无惭。野田春水自深浅,晴日鸟声时两三。安得一牛横短笛,南山之北北山南。”如此,此生呀,便知足了


7《执手杯》腌制酒枣
             文远山晴空
     秋天到了,各种瓜果都熟了。像我这种上辈子估计是鸟雀或者虫虫之类的托生转世之人,就会很欢喜的。生瓜梨枣,黑吃胡吃,很少会坏肚子的。
       小时候没有什么美味零食,难得有稀罕物件让人难忘。每年春节,在村子里沿街尾随着家长去拜年的时候,不同的人家,会分发不同的压岁物品,讨个新年喜庆。
       有的家是几分、几毛钱,有的是几颗水果糖,有的是一两个核桃,有的是几颗焦花生,有的是一块点心,还有的给一朵小绢花,这些礼物,我都不稀罕的。看来那时候就显露了既不拜金也不物质的嘴脸了,哈哈哈。但还是逃不过大奶奶的慈爱,每每到她家,她总是把我抱到她家的煤火台上,一面让那热气熏着我的小手和小脚,一面掀开蓝布门帘到里间给我拿出一捧红艳艳的酒枣,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也是我一直认为是天下美味之最的东西。为什么?不知道,不就是几颗枣么?也许是它们经过时光的沉淀,好多人爱心腌制、酝酿的结果吧。
      上初一第一个学期,也就是春节过后。妈妈把我骗到延津班枣她的父亲家里(我在她的养父家里长大)。那里有一个侵占了我姥姥利益的女人,我不喜欢她,也不会喊她姥姥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我早忘了,只记得高高的个子,像个影子样的讨好着我。
      我那是还没有智慧去接纳他们,对这个亲生姥爷的家即敌视又不喜欢,还处处挑剔。比如他们家花糕没有我姥姥做的好吃,他们家的菜我也不是说咸,就是说甜。他们给我做的大肉我拒绝尝一口,我说那大白肉一看就够了。我姥姥做的才好吃,姥姥总是把肉和我喜欢的皮扎炒在一起,我当然也就喜欢使劲吃了。
      我在那里就是不吃饭,啥都不吃,尽量挑剔着找事,想让妈妈快些带我走,我不要在他们这里停留。 妈妈是铁了心的要在那儿住俩天,他们就不厌其烦的哄我吃东西,拿出一些他们的新招数来。终于,那个女人搬出了一个坛子,里面放了满满一罐子的酒枣,我投降了。开始和三舅、姨姨房前屋后来回跑着玩了起来,饿了就吃酒枣,奢侈的吃,吃足吃够的状态。
     现在想来,留我住下来的到底是那些酒枣?还是他们的亲情和爱护?这个糊涂账也不好算了。
     结婚后,特别是有了孩子后,不能说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多么诗意吧,最少用自己的智慧尽量给孩子美好的生活。自己也记不得什么时间自己就会做酒枣了。儿子刚刚会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就会自己抱着酒枣坛子,吃的一脸灿烂。看着老的小的都喜欢它们。我开始喜欢上了做这东西,而很少吃它。觉得它也就是几颗枣而已。
     每年枣熟的时候,都是自己亲手去采摘,一颗一颗,每一颗都是爬到树上、临近的屋顶,屋脊上,从树上用手摘下来小心的放到篮子里,不能扔,不能用力,不能磕着或碰着它们的。万一,有一颗你没用够爱心,它就会中途变质腐烂。这是第一道工序。
       今年属于正常年景,昨天,在乡下老家摘回来不少红枣,吃过晚饭,征得孩子同意,我们一起来加工酒枣。
       把瓶瓶罐罐、保鲜膜、布、酒、碗、筷子、枣都搬到一起后,开始给孩子讲解注意事项,和操作重点,我们的小手工作坊开业了。
      进入第二道工序,先把所有要用到的器皿都清洁一遍,并凉干备用,接着就是要用干净的棉布,把每一颗枣擦拭两遍,去掉它身上岁月的浮尘。同时还要把它浑身上下仔仔细细地端详、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伤痕、裂纹、小虫眼、僵斑等,一个不仔细,它就会一个老鼠坏一锅汤,让一罐酒枣全泡汤。看着很简单的活,却是要用心的,马虎大意不得。
       孩子做的很认真呢,一缕缕秋风从窗外飘过来,满屋子酒香、枣香。我给孩子讲解着、示范着。第三道工序:把每一颗枣儿都用酒(酒要高度酒,低度的不行,一般都五十度以上的白酒最好。)给它们仔仔细细洗个澡,枣儿就会变得外表更晶莹透亮,内心更加坚强----更能抵御各种细菌的腐蚀。乖孩子就安静、认真、投入地和每一枚枣儿进行着交流。我喜欢这样的时光,我们打磨美好也被美好腌制。
      每一个枣我们都粘满酒后小心的摆放到小罐子里。
      最后一道工序是密封:把保鲜膜服帖的包严瓶口,再把盖子拧紧,不能漏一点空气,漏气必定会腐烂。就像人心一样,不可以有一丝贪念的,有了,必定会在某一个地方、某一天不知不觉中变坏。
    孩子要求自己独立完成每一道工序,我热烈的支持着她,赞赏着她的热情、认真、和负责任。这一罐完全是孩子自己独立完成的。孩子开心的把它收藏了起来,耐心等待酒枣成功的那一天。
      我们一起等待着这种——我曾经一直认为是天下美味之最的东西。等待也是美妙的,如果你急燥那是没用的,打开的早了,酒枣是没有酒枣的感觉的。你必须静下心来,把这种等待变成一种似有似无的牵挂,在你几乎要淡忘的时候,岁月慢慢把就和枣和谐的混合在一起,让酒入到枣的每一个细胞的味道理,给你展现一道别样的风光。酒枣,比枣单纯的甘甜多了三分醇厚、二分杂粮的丰富,当然还有几分独特的酒香,但比酒又精致了许多,酒里无法包含的枣香、脆甜、甚至能咬出阳光明媚的味道,这都是酒曲子黑暗中发酵所不能给与的。这种交融后的温和、绵长、丰富、厚重的味道让品鉴的食客,经不住这小小酒枣儿给出的人生况味的共鸣感。
      它为什么美味?它已不单是几颗枣了,它有农民种粮的辛苦,有阳光的香气,有酿酒师的汗水,也有黑夜的风和月亮对发酵的酒曲子的问候,还有枣树一年四季的孕育,也有采摘、腌制的那一份真情,把这些混合搅拌在一起,经过时光的沉淀,那么多人爱心,腌制酝酿的结果,怎能不美好迷人、震撼心灵、食之难忘呢?


8《执手杯》水中的麦子
         文沈飘
    早些年,招苏台河两岸的河头子地都清一色种麦子。麦子成熟期短,等北方雨季到来时,就收获了。俗话说:“十年九涝,不离河套。”可我们地界的这段河流,却像个温柔的小媳妇,逆来顺受。单凭天老爷下雨,涨大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多是上游下大雨、大到暴雨,或某处山洪暴发,上游水库承载不了,就得泄洪。水量小,就顺过去,平平稳稳的汇入辽河了。水量大,两边的滩涂就挨淹了。不过就几天功夫,水就撤个差不多了。上游放水多提前通知下面沿河的村镇,让提前做好准备。
      河头子掐多远划分为零地,年年抓阄,村上为省事,每组就做五个大阄。我第一年顶门过日子时,小丈夫手气幸,一把就抓了个好阄。有人出双倍价钱要买,小丈夫问我种不种,我说抓到就种呗!“别人买还种吗?”那地打的不实不说,还二亩顶一亩论,还可以往河边扩展,只要你愿意种,离河边还很远,至于得不得,那就得凭天由命,雨水大,挨淹,雨水不大,上游放水也挨淹,关键看水来的早晚,来的晚,就河边的开荒地也大丰收,就是分的地大丰收的话,种一年,也够吃十来年的了。
      清明忙种麦,这是农事。阴坡的河崖子半当腰还有残雪,犁铧到坑洼处就下不去了,底下的土还冻着。麦子是用小三铧一垄挤一垄种的,犁开土,用点葫芦,由人在肩上搭着,麦种装在衣服袖子似的长长的口袋里,前面跟木制的半尺来长的筒相连,筒的上面是露天的,用高粱篾横竖別成方格,下面绑些矮秆的空高粱穗,方格中间留出麦粒可以划出的口,点种的人边走边用个小木棒敲,“梆、梆梆……”人在垄沟里,脚尖顶着后脚跟,一脚挨一脚的紧倒腾着,麦种就从高粱簚别的方格子里跳出来,落到高粱挠子上,再一个一个互不相干的均匀的撒在沟里,走的慢,人就会在垄沟里左右摇摆,麦种也会撒的不均匀。后面有人用手撒上二胺,用双脚骑着垄踢土,或用木头拉子拉土封垄。河边土多是沙伴土性质,土壤面乎乎、软绵绵的。
      那年种完麦子,又下了三场不大不小的春雪,雪像个没心没肺的小人儿,说点儿任性的不着调的没头没脑的话,太阳出来一晃,就成水溶到土里去了,阳光下的土地,就呼呼生着气。河边放牛的老人就和我俩说:“今年收麦子,你俩就多准备几条口袋吧!”我咧嘴一笑:“‘今年麦盖三层被,明年枕着馒头睡’,是不?”老人点头微笑。
      左右邻地的人家都豁出去力气往河边靠近,我俩也不示弱。河边的荒草、荒蒿涂满了地皮,犁铧豁出丝丝络络的蒿根子、菜根子、草根子,牵连不断的根把土捆绑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泥坨子,河水离我们只有几步之遥,水中射着人的晃晃荡荡的身形,对面高高的河床回荡着有节奏的敲打点葫芦的梆、梆、梆的声音。
      清明节后暖暖的日子里,阳光一路飙升,麦苗约好似的齐刷刷的探出头,一片新绿。各种植物也都来报到。野菜好铲,就一个根。野草、野蒿不是个东西,一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架势。蒿子的根用手一薅会扯出七叉八叉一长串,连着好几条垄;野草也是,拿出生生不息的派头。麦苗被欺负的像营养不良的病人,又矮又黄。草和蒿分明就是骑在麦子的脖梗上,它们的根比麦子的抓地抓的牢。蒿是千万年的蒿,草是千万年的草,而麦子才种下不久,才是嫩嫩的根,触须还没有抓牢大地,有时,蒿草拔下来了,麦苗也带下来了。唉!所谓“天养人肥嘟嘟,人养人皮包骨”,蒿、草是天生的,是天养着,根须是天给的,生生不朽啊!而麦子是人种的,人的力量同苍天比,自不量力吧!
      天天早上都扛着锄头,连跑带踮的迎着太阳的笑脸去河滩铲地。远远望去一片新绿,招苏台河的水在两岸的新绿中清清楚楚、曲曲弯弯的流向远方。接近中午铲累了,就喊左右邻地的人们迈进浅水中摸蛤蛎拿回家,砸碎了喂鸡鸭,鸡鸭就下大蛋。
     下午,看別人下地我俩也下地,可干了不一会儿我就放赖,躺在麦地里望天。天一动不动,大地庄严肃穆,时光静静流淌,耳边有自然界琐碎的天赖之音窃窃。有蒿的老杆在对岸的河风、阳光下赤裸裸的枯立,四转圈簇拥着欢实的它们年轻时的模样,像个老爷爷、老奶奶,被孙儿、孙女团团围绕膝下。各种野花琐琐碎碎的次第开放着,各种野菜琐琐碎碎的生长着,像我俩刚刚开始的小日子,琐碎着呢。我们要寻些鲜嫩干净的野菜带回家,留着蘸大酱吃,捡些铲掉的杂七杂八的野菜带回家喂猪、喂鸡鸭鹅,当然,我也不会忘了带些野花插在水瓶里。
     麦子长势喜人,封垄了,齐刷刷的墨绿,有风经过,便有了一种浩荡奔涌之势。人在麦垄沟里走,仿佛飘在万倾绿涛上悠哉悠哉!我们拉着锄头,时不时猫腰用手薅大草、大菜、大蒿,累了就直起身,拄着锄头把。迎着风,想着张开双臂,我们就是那自由自在的鸟儿,就是那高傲的展翅翶翔的鹰,世间在这一刻美仑美奂,任我们想象。河对岸有歌声随风传来:“你就是春天的一幅画,画中是不是你的家,朵朵白云映彩霞……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趁人不备,我俩会双双坐在麦垄沟,接着再趁人不备卧在麦浪里胡闹,与爱有关。那时真年轻,腊月结的婚,我还没有怀孕,关于爱,我俩有用不完的精气神。
      天空有鸟儿溜鸣着飞过我们的头顶,近旁清凉凉的河水伴着水藻的气息弥漫,有打碗花天罗地网似的陷在四周暗香浮动,有朵朵白云在碧蓝的天空缠缠绵绵,河床上有干净的白眼沙,野芹菜发出打鼻子的素香味,有柳蒿芽、白毛蒿、火蒿、野芦苇、水葱子、三棱草、菖蒲草与我们遥相呼应,天地圣明,乹坤朗朗。天是开天辟地的天,地是开天辟地的地,麦子从远古走来。
      麦子齐腰高了,雨水调和,大穗齐刷刷的,鼓鼓囊囊的苞一个挤着一个,用手指盖一掐,冒出奶白色的浆,麦浪起伏,随风遥摆。有月亮的夜晚,我们也会随着下河照鱼的人们去麦地看看,晚风习习,麦子似在窃窃私语,月亮如水银一样,涂抹得麦子和白天一样清晰,有虫在麦田里歌唱它们的生活。
      麦子说熟就熟了,日子也到了三伏天,我和小丈夫准备快刀斩麦子。天响晴响晴的,万里无云,晒的人直发晕。想着坚持几天就割完了,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暴雨,我们这儿雨过天晴,可上游没晴,下大雨了。河水像泥汤子,上面浮着白沫、烂柴禾,湍急的狂奔,河快平槽了。河边我们收获过的麦地一片水茫茫。我们感觉不妙,我就埋怨小丈夫,如果夜晚不老胡闹,还能多收回家不少。水离我们没割的地不远了,还在涨,邻地人在水边插了个记号。我不知道如何应对,小丈夫不吭气在割。
      一听涨水了,屯里的人都聚集到河边来看水,看着看着就都撸胳膊、挽裤腿子进了麦地,进我家的、邻地的。亲戚们知道了,也从不同方向奔来,手里拎着镰刀,月牙形的刀头,清清白白的刀面,在白日的阳光下银光闪耀。
刚开始是贴着水面割,好在河滩地不怎么陷脚。中午水就过膝盖了,开始拔,有人在水中抓着麦捆顺水往高处运,有人把两捆一拧,搭在肩头,有人捆四捆,双手举着顶在头上。水悠悠的过,一条垄一条垄的往上漫,不过还好,一垄比一垄地势高了,水像乌龟行走。下午就剩麦子穗的头在水面上,人们在水里抓着,扑通扑通的拔着,有人往高出的地边扛着,泥水就顺着前胸后背流,深一脚浅一脚的,都像在水上漂。我看着水老要晕倒。我和小丈夫对大伙说不要了,可没人听我们的,老辈份的农人们是看不得到嘴的粮食打水漂的,他们的血液里有一种因子,他们天生就是侠肝义胆。人们边干活儿边笑着,仿佛不是在水里拔麦子,倒是在家炕头儿唠家常似的。“没经过大风大浪。”“小毛驴儿还驾不了辕。”“五八年那水比这大老了。”……
       那年抢秋膘时,屯里太多人家吃的是我家的麦子磨出的白白的纯面粉。我也怀孕了。每次我想起在河水里拔麦子的情景,还会感慨的有流泪的感觉。唉!那些心状的粒粒饱满的麦粒,那接近皮肤颜色的麦子的外表,那些跟麦子一样肉身的我的乡亲啊!


9《执手杯》贴画记
          文/蝶小妖
    想用一种特别一点的方式来感恩陪我走过青涩时光的亲人和好友们,想了好久,我选择用贴画的方式来抒发这一情感,于是,我买了一幅紫色小花。贴画,非常简单的一种舒展心灵的方式,一把小镊子,一些小珠子,就可以安静地坐下来,用一颗细腻的心,让一颗颗小珠子变成美丽的图画。这幅画,就是我最真的倾诉。
        坐下来的那几天,我心无旁骛,所有的网络设备,我暂时关闭了,我要一心一意沉在无声的贴画里,寻找那份久违的岁月静好与温暖。真的,很久没有这样恣意停下来了,上班、下班、考试、写作、审稿组稿、回帖,生活的轨迹一直在不停奔走,有时候照镜子,我居然发现自己也有了小小的细纹。
        而此刻,真安静啊,小小的屋子,小小的阳台,小小的茶几就是我的绘画台,轻柔的风穿过窗户,吹起长长的秀发,然后被夕阳的余光包围,伴随着一曲悠扬舒缓的《江月初照人》,画中的小花在我手中一朵朵被渲染出来,美成风景。《江月初照人》是一首埙曲,埙声虽有些清冷,却因为有钢琴声的和音陪伴,显得起伏有致,音符在半空盘旋,弹到墙壁上再弹回来,划破了静谧。我很喜欢埙这种古老的乐器,其音色苍茫有力,醇厚低沉,听之令人动容,我也曾尝试着学过,但没学好,只会一两个简单的调调,看来还是没那个音乐细胞啊,小蝌蚪啥的于我犹如天文。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把珠子按照颜色分类排好,根据图样找出先要粘贴的颜色,放在一个小盘里,用小镊子仔细地将珠子一颗一颗粘上去,再用镊子的尖固定,小心按结实了,这样珠子就不容易掉下来,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珠子在我手中慢慢变幻出来,内心不免欢欣起来。我觉得贴画其实也是考验自己的耐心,甚至可以整理不安的思绪和浮躁的心。随着音乐的奔涌,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在深蓝的海边舞蹈的长发女子,亦或又是那个古灵精怪的曲筱绡。《江月初照人》这曲子非常优美,是我喜欢的曲子之一,每每听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符轻轻弹跳出来,心仿佛真空了一般,真个十分奇妙。
        贴画的过程,亦是感恩的过程,有朋友说我身体里住着一个与年龄不相符的老灵魂,这话还真有些说对了,或许曾经的我是一个胡思乱想的笨小孩,爱幻想,渴望一个白马王子骑着一匹白马,微笑着走近我,为我穿上水晶鞋子。但慢慢的,我便进入了生活的角色,学会长大,懂得生活是平凡的,不易的,懂得要学会用双脚量丈土地,一步一个脚印;懂得每一步的行走都是成长,不管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都是珍贵的经历。心灵的徒步,不一定有自己寻求的答案,但源于心底的那份追求,可以让自己一步一步走成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这是我寻求的目标。我感激我的父亲母亲,无论我多么迷茫、徘徊、那些无助的时光里,懵懂的岁月里,他们一直是我有力的后盾,支持我、鼓励我,平凡的他们,用一碗鸡蛋面呵护我、一碗中药陪伴我,雨天为我打伞,冬天为我披衣,下班晚了,父亲的自行车就会守候在街口温暖的路灯下,陪我回家,陪我走过那些起起落落、沟沟坎坎的时刻,陪我把青春吹成了一曲忧伤优美的埙曲。
        贴画的过程,亦是寻找自己的过程,手中的珠子一颗一颗被安放在该停留的位置,一朵花瓣出来了,又一朵花瓣初露端倪,那朦朦胧胧的美,在手中荡漾出来,特别迷幻,犹如握着的时光,圣洁而夺人。又一首陈悦的箫曲《乱红》响起来,箫声如水,乐声如水,音乐中散发出淡淡的茶香来,洁净而透彻。回首时光,走一步,停一下,那些足印里,有我笨笨的痕迹以及清浅的目光,成长的光阴就像一部黑白老电影,镜头慢慢切过去,那些在我成长岁月里亲切叮咛与鼓励我的老师,不离不弃陪伴和支持我的好友,在我左胸口的跳动里,他们一直住在里面,陪我走过青涩的年华。
        青春的经纬与脉络里,有遗憾有疼痛,当它们被切割成无数个分秒,在手心倏然消失不见,才猛然发现青春既不能存储也不能提取,俯仰之间,目光所及之处,一不小心走神,它便已无影无踪了。青春,只有真实的走过付出过,就能在手中烧成结实的陶瓷,闪出奇异的光。《乱红》也是我喜欢的曲子,我曾经还为这个曲子填了一阕词《喝火令乱红》“短笛迎风奏,长箫叩玉音。/病愁无力挽冰琛。/谁念我丹心洁,唯向梦中寻。//别后分分痛,从前种种深。/乱红归去雨烟沉。/曲罢花残,曲罢泪沾襟,/曲罢荡肠千里,了却夜思吟。”那时还小,不懂转身与后退,落笔处显得忧伤与无奈。也许是长大的缘故,木心老师那句“找来找去,我仍旧找那种可怕的寂寞。”,我倒是越来越能懂得了。
        贴画的过程,更是充实的过程。我相信,最美的时光,一定是自己的双手抒就的,六年来,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无意间闯入网络平台后,开始自己的文字之旅,六年,我们可以拥有多少个六年?最美的时光里,我学会了用文字烹饪,慢慢地,这些精灵一样的字变得成熟了,感谢网络平台给了我莫大的帮助与鼓励,让我从一只清浅的蝴蝶,学会用翅膀低翔。
        贴画的过程,亦是收获的过程,一曲《呼吸》荡开了一腔柔美,常静的古筝最具独特魅力的,这声音如同冰敷的沉香,千年缭绕不散,仿佛仙风道骨的画面里,传来敲打心底的声音。箫声鼓声互相激荡,我的手指也快速起来,越贴越沉入,换珠子,浅紫、深紫、橘红、白色,勾边,看着那些花瓣一层一层绽放,寥寥几笔勾勒中,美丽的小花蕊在我手中发芽了,闪着琥珀般的色泽与幻惑的美。
        一天过去,又一天过去,思绪飘去又飘来。贴画,在时光里给我最好的邂逅,把温暖缠绕在我指间,清理了一些过往,弹去了些许尘埃,留下的,唯有给予我温润的慰藉,我收获了温暖,收获了友谊,贴画的过程,更是创作构思的过程,《一生痴绝处》、《花村六韵,邂逅武陵源》就这样被牵出来了。紫色小花终于在第七天全部贴完了,一朵小花代表一份温暖,一朵小花就是我真诚的感激,它们在我手里闪着幽幽的紫光,我长长伸了个懒腰,敲了敲略微酸痛的手臂,因为第一次贴,这件作品或许不是很完美,但时光会记得,我会写诗也会贴画,懂得付出也会回报,会妖艳也会优雅,可以逆流而上也能审时度势,过程给予我的经验远远胜过坐着发呆的时刻。
        夜深了,我没有睡意,打开电脑上论坛回帖,读熟悉的老师、诗友们的诗,内心的喜悦是难以言喻的,真正让自己在生活与虚拟之间彻底合二为一,就好像里尔克的诗:“一切的陨落中,有那么一双手,温宁的把一切承受。”
        渴望自己也有这样一双手,在成长中,温宁的承受一切。


10《执手杯》白花桃
        文/川也
    我家门前的桃树,年年都要开花。白花,大朵大朵挂满枝头,密密匝匝,像满天星斗,香且美。它是我家唯一的果树,是父亲与爷爷分家时分得的,白花桃,比一般的桃子要大要好吃。
    我很喜欢这棵桃树,经常爬上树去玩。有一次爬上去摘桃子,压断了枝还摔了下来,伤了腿,一瘸一拐好几天。然而,我还是喜欢这棵桃树的。
桃花开了,很快就到端午节了,又能吃桃子看划龙船--龙舟了。说是很快,实则还要熬很长时间的,每天坐在桃树上,掰着指头数,也不知数了多少回,端午节还是没有到来。
    这个时候,大人们已经很忙了。队里开始泡谷种,平秧田,撒谷芽,埋红薯种,种苞谷。终于麦子开始打黄了。这也是一年中的荒月。俗话说,麦子黄饿断肠。最先是王大亮家的垮大婆来我家要饭吃,接着是敲脚棒,还有一个本家的傻伯伯叫傅达基。来得最多的是我们院子里与母亲同姓的几个野舅舅。妈妈心好,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们一碗饭吃。有时是红薯,有时是稀糊糊,有时是豆腐渣连渣捞。
    再过一阵子,麦子就熟了,母亲说。
每当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就是家里开始断粮的信号。果然,没两天,就揭不开锅了。母亲就去割鹅儿肠--一种喂猪的野草来煮着吃。好在那时只有我和三弟吃饭,母亲还能勉强维持生计。可是,有一天,院子里的野舅舅突然哭着来找母亲。我才知道是那个傻子舅舅饿死了。他叫方娃儿。救过我的命。
    说方娃儿是傻子,只是他与正常人区别大点,他不怕冷也不怕热,一年四季都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袄,说话结结巴巴,流口水,流鼻涕。做事走路很慢。
    那是去年冬天,我们一群小伙伴在他家里玩,他家住在院子的正屋,比我家住的朝门房子要高,也有二层阁楼。王小娃第一个从楼梯爬上了阁楼,其他人也依次爬上去了,我也想上去。我个子矮,楼梯间距大,我勉勉强强爬到了最高层,但阁楼却怎么也上不去,只能下来。可是,楼梯间距太大,我的脚怎么也够不着下一级楼梯,整个人悬挂在了楼梯上。要知道,那是一座老式的木质榫卯结构大宅,是按府衙的样式建造的,比普通百姓的房子要高大得多。眼看我就要从高处掉下来,方娃儿也急得哇哇乱叫。我终于掉了下来,但是,却没摔在地上,而是摔在了方娃儿的身上。真是幸运啊,没有受伤,只是右腿不能站立,瘸了好一阵子。现在我的右腿胯关节还会在天气急变时有不适的感觉,有时也会隐隐作痛。
    然而,是方娃儿救了我。他把我抱回家,告诉母亲,说是想把我接住,没接稳,是他的错。后来,母亲一直对野舅舅一家格外亲,比亲舅舅还亲,可能就发端于此吧。
    然而,他却死了,是饿死的。昨天,他还来摘了我家桃树上大拇指大小的桃子吃了的,王小娃要吃我都没同意。方娃儿死了,的确是饿死的,但他昨天真的是吃了我家的大拇指大小的桃子的,王小娃要吃我都没同意。
其实,离桃子成熟还早,桃子熟的时候,尖尖会红,也更大,有拳头般大,吃两三个就能饱。然而,离桃子成熟还早。
    当天晚上,母亲就带着建生舅舅出去,建生是方娃儿的弟弟,叫我在家关好门,不要出门。快半夜时,回来了。他们每人的两条衣袖都脱了下来,圆鼓鼓的,倒出来,全是麦穗。刚刚发黄的麦穗,麦粒还是绿的,手一捏,还往外冒水。当晚,就把麦粒处理好了,把麦穗烧了。我和建生舅舅直接抓起生麦粒就放进嘴里吃。还真香。
第二天,队里就召开了大会,说是熊家湾的麦子被人偷了,要挨家挨户搜查。母亲也不慌,用胶纸包了麦粒,塞进我家地底下的排水沟里,还把便桶压在上面。一连三天,队里反复搜查,也没查出。后来取出来时,还是好好的。
那时,队里的麦子,谷子每到快成熟的时候,就会被偷。然而,却不是母亲干的。母亲那次也许只是想教会建生舅舅如何在最困难的时候保命而已!
    如今,我家年年开花的桃树早已被砍掉了。甚至房子也已彻底垮塌了。
方娃儿的坟也早已改成农田,种庄稼了。
    然而,桃花依旧会开,大朵大朵的,挂在树上,像满天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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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 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严重支持!叶子老师辛苦!欢迎散文大家积极赐稿,其实大家都是多面手,期待北诗更多的诗人参与到散文和小说以及古诗的赛事中来。预祝大家取得好成绩!: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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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 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叶子,辛苦了,抱抱,欢迎大家踊跃参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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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2 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梦里落花 发表于 2016-5-2 00:10
严重支持!叶子老师辛苦!欢迎散文大家积极赐稿,其实大家都是多面手,期待北诗更多的诗人参与到散文和小说 ...

落花老师比我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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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2 18:42 | 显示全部楼层
翠儿 发表于 2016-5-2 13:33
谢谢叶子,辛苦了,抱抱,欢迎大家踊跃参赛。

支持翠儿美女,也希望才子佳人们积极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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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 20:52 | 显示全部楼层
鼓掌支持下!:vic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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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参赛稿发在哪个个板块?请编辑老师告知。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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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3 06: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在这是直接发帖吗?刚进来还没弄明白。手机发帖还没经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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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3 07:31 | 显示全部楼层

【执手杯】征文∶ 喊老娘吃饭

本帖最后由 江上渔夫 于 2016-5-4 19:11 编辑

                                              作者/江上渔夫
                                                
冬天的清晨,天刚亮,我就早早地起床了。八点是我上班的时间,我要赶在上班之前,把老娘的早餐做好。饭熟了,我轻叩老娘的房门,喊道:“老娘,起来吃饭!”老娘马上答应道:“好,起来了。

              在这一喊一应之间,我恍惚间走进了多年以前。也是这样北风呼啸的寒冷冬天,不到十岁的我和哥哥、弟弟挤在一床被窝里,天亮好久都不愿起床,总是贪恋着床上的温暖舒服,迷恋着三兄弟挤在一床被窝里嬉笑打闹的热闹与乐趣。那时还年轻的母亲,天蒙蒙亮就出去挣工分,然后再匆匆忙忙地回家作早饭,饭熟之后,母亲便用她清脆响亮的嗓音唱歌般的喊道:“大毛、二毛、三毛,起来吃饭啰。” 那时,年幼的我们觉得母亲的声音非常好听,那声音宛如有引力一般,喊过以后,我们三个小鬼争先恐后地爬了起来,脸也不洗就端起母亲为我们盛好的饭碗,围坐在热乎乎的 火炉边,稀里哗啦地狼吞虎咽起来。母亲和父亲看着我们哥仨的馋相,开心地笑了。


          改革开放之初,因兄弟姐妹多,父母又在家旁边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砌了一栋新房。记得一样是寒风刺骨的冬天,已是少年的我睡在新房里,天亮许久了,醒了多时的我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是那么的依恋床上的温热舒适。很早就起床的母亲喂猪喂鸡洗衣服后开始烧饭。饭好了,母亲站在院子里大声喊了起来:“军——,回来吃饭!”那喊声嘹亮悠长,穿透层层晨雾,在宁静的乡村,在炊烟飘香的清晨,是那样的清晰温馨、余音缭绕。“听到了,我回来了!”在高声回应母亲的同时,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竟忘记了被子外面的寒冷与被子里的温存。母亲唤儿吃饭的声音,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总能快速的把儿子从舒服的被窝里拽起。当我到家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刚刚端上饭桌。


           多年以后的今天,原来年轻的母亲已变成了耄耋之年的老娘,她有若儿时的我们,同样依恋着被窝里的温暖舒服,这时,身为儿子的我,便来声声呼喊着:“老娘,吃饭!”





                写于2015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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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3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执手杯】征文:我的奶奶

文/王语轩


    每个人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有那么一个人,或多或少的影响和教育着自己。我的奶奶,就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启蒙老师。她老人家用她善良和勤劳,教育和影响了几代人,在我们这个家族,为国家培养了干部,工人,教师,大学生。

    奶奶今年七十多了,花白的短发整整齐齐,清瘦的身体格外的健硕,虽然背有些微驼,但一点也不影响她走路的速度,和她一起上街,感觉是我在追她,爬上六楼,气不喘心不跳的,反而我还要停停走走的休息好几次。让她老人家在前面等我。她很爱干净,不仅自己衣着整洁,还把房前屋后打理的干干净净。平时不是种菜就是养花,闲时还戴上老花镜,给家孙外孙做鞋子。有可爱呆萌的虎头鞋,漂亮柔软的绣花鞋,还有松紧鞋,拉带鞋,千层鞋,数不胜数。奶奶做的鞋不仅外观新颖别致,结实柔软,而且走起路来舒服极了,邻居大妈奶奶们赞不绝口,我就是穿着奶奶做的鞋子长大的。

    奶奶养花也很有一套,她知道哪些花喜欢荫凉,不宜多浇水,哪些花需要多晒太阳勤浇水,什么时候该施肥松土,什么时候该打药灭虫,一套一套的。阳台,窗台,走廊,只要能利用的地方,都有花的一席之地,春夏秋冬花开不断。我常常听她絮叨这些花的栽培方法,也认识了不少花,偶尔还和奶奶一起种上一盆,其乐融融。

    我家在农村,夏天就住在乡村,到了冬天冷了,才回到城市。奶奶最喜欢回农村这个家,她可以不用整天呆在屋里闷得慌,天不亮就起床了,喂鸡喂狗的,还把院子打扫的一尘不染。最多的时间都是在菜园子打理。一亩多地的菜园子,一大半都种着绿油油的玉米,剩下的一小半就是奶奶大显神手的地方了。嫩旺旺的油菜,菠菜,生菜,一行行,一排排,挂着晶莹的露珠;一畦一畦的辣椒茄子,黄瓜,挂满了枝条,红的紫的,煞是好看,摘一个黄瓜,嘎嘣脆,直接就可以人口,咬一口西红柿,甜中带酸,酸中带香,那叫一个好吃啊!还有又甜又粘的水果玉米,又红又甜的胡萝卜,水萝卜,西瓜甜瓜,扁豆,大豆,豌豆,各种蔬菜应有尽有。园子四周种满了杏树,梨树,葡萄,苹果树,每当春天,花香四溢,蝶飞蜂舞,秋天果实累累,邻里邻居的都能分到一份。

    这么好吃的菜是需要付出辛勤劳动的。父母工作忙,奶奶就常常在菜地里拔草,那些草总好像拔不完似的,天天拔,一有空就拔。反正奶奶不想菜地里有一根杂草,我经常看见奶奶在烈日下拔草,松土,施肥,浇水,脸上的汗水浸透了她的衣领,每次站起来腰都直不起来了。我们都劝她别种菜了,太辛苦了,没菜就上街卖好了,可奶奶说,卖的菜不好吃还贵,自己种的又新鲜又好吃。再说,种菜还可以锻炼身体。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只好依着她老人家了。

    奶奶有好几个孙子孙女,最亲近她的应该是我了。小时候父母工作,没时间照顾我,大部分时间就是和奶奶一起的。那时候的我身体弱,奶奶就寸步不离的带着我。干活带着我,睡觉搂着我,教我学简单的加减法,识一些简单的汉字。
    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缠着奶奶讲故事,凉爽的夏夜里,祖孙坐在葡萄架下,寒冷的冬夜里,依偎在温暖的被窝里,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听她讲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奶奶的一生坎坷曲折,带有很多传奇色彩。

     奶奶生在解放初期一个破败的地主家里,在她三岁的时候,爸爸得急病死了,有天夜里正睡的香,忽然她和妈妈被一阵踢门声惊醒,只见五六个大汉破门而入,二话不说,用一块毡子包着她妈妈扛肩上就跑了,妈妈又喊又叫,拚命的捶打着那个人,口里喊着我的孩子,可那些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奶奶在她爷爷的怀里哭闹了一晚上,吵着要跟妈妈,谁也劝不住,爷爷的两双手背都被她抓烂了。后来长大后才知道,那时候年轻寡妇是不允许继续呆下去的,所以家里人偷偷把她卖了,乘晚上不备就抢走了她。虽然奶奶家是地主家,但已经衰落,家里也好不到哪,没有了妈妈,只有爷爷护着她。后来爷爷死了,只好寄人篱下,叔叔婶婶经常打骂她,穿的是旧衣服,吃的是粗茶淡饭,天天拾柴火,割猪草。十二岁那年,有一次天下着大雪,冰天雪地的,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枪声,家里人全吓得躲进了地窖,过了一会,枪声停了。奶奶一个人太冷了,就想去后院抱点柴火取暖,她怯生生的来到后院,抱起一捆干柴准备往回走,忽然柴堆后面有一个人动了一下,“小妹妹,能给点水喝吗?”,奶奶吓了一跳,低头才看见一个人躲在柴堆后面,大腿上血迹斑斑的,那个人脸色苍白,但却和蔼可亲的。奶奶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害怕,偷偷回到厨房,拿了水和几个馒头,递给了那个人,没等他说话就跑回了家。第二天,她又假装去抱柴火,可那个人不见了,好几天她都不放心,去后院找了好几遍,终于还是没看见那个人了。后来慢慢的就忘了这件事。
    第二年,全国解放了,斗地主,分田地,奶奶上了冬学,她认真好学,年年都是冬学模范,还参加妇女会,经常唱歌扭秧歌,带头剪短发,是村里的妇女积极分子。
    十六岁那年,村里来了部队的文艺宣传队,奶奶也去参加部队的文艺活动。巧的是,当年她救过的那个伤员竟然就是这个部队的宣传员,当年他去部队演出,被敌人追击受伤,藏在了她家的柴堆里,幸好奶奶发现,给了他足够的水和食物,他才及时的追上了部队。那个战士也就十八九岁,眉清目秀的,年龄也差不多大,奶奶当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就暗暗的喜欢上了他,天天去看他的演出,和他一起排节目,唱歌。每天都盼着念着见他。只可惜当时她害羞,并没有将这段感情告诉他,后来,那个战士就随部队离开了村庄,从此再也没见过。每次讲到这段,奶奶总是停下手里的活,眼睛里流露出少女般脉脉含情的神情。我想,这就是奶奶的初恋吧。
    第二年,也就是十七岁。奶奶就经人介绍,嫁给了我爷爷。那时候刚刚解放,许多陋习还没改正,奶奶便过早的扛起了生活的担子。爷爷家人多劳力少,上有老下有小的,后来生了两个儿子,爷爷又去很远的地方当了一名铁路工人,家里留下二个老人,还有四五个小叔小姑子,两个老人又不能干重活,家里大大小小的重担便落在了奶奶身上。白天去地里劳动,晚上还要给全家人洗衣服做鞋子,常常在油灯下熬夜到很晚。多少次打瞌睡被灯火烧焦了头发,惊醒后又接着做手里的活。
    那时候,生活还很落后,很多活都靠人肩扛手拉,吃的面粉都是我奶奶套上生产队的小毛驴,用石磨磨出来的。我也是电视剧里见过那东西。磨房在村口,是全村人公用的,有一次,家里没吃的面粉了,奶奶怕前半夜别人用,就在后半夜去磨了,套好了磨,给毛驴蒙上了眼睛,毛驴便绕着磨盘一圈一圈的走着,奶奶不时的用扫把扫着磨盘上磨下来的面粉,昏昏沉沉的干着活,实在是困极了,突然毛驴停下了,还一个劲的向后倒退,鼻子里发出惊恐的突突声,奶奶扭头一看,天啊!磨房门口站卧着一条大狼,两只尖耳朵竖立着,呲牙咧嘴的瞪着她和毛驴,奶奶愣住了,张大了嘴巴,手里抓着扫把,一动不动的盯着狼,此时,毛驴,人,还有狼,都不敢动弹,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只有放在窗台上的油灯一闪一闪的。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天也开始微亮了,狼大概也害怕了,最后贪婪的看了他们一眼,夹着大尾巴灰溜溜的走了。远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祖母可能等不上奶奶回去,迈着一双七寸小脚,颤颤巍巍的来看她了。奶奶一看有人来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当即就昏了过去。
    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半夜出门了。
    那时候,还没有计划生育,奶奶生了七个儿女,受了不少罪,困难时期挨过饿,挖过野菜,还因为娘家是地主成分被戴上纸帽子游街批斗。四十岁那年,我爷爷因病去世,最小的女儿才只有三岁。奶奶再也没有改嫁,历尽千难万险,把儿女全部抚养成人,还让他们都读了书,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带着七个孩子生活,还供他们上了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每每提起这些往事,周围的人都会竖起拇指,夸奶奶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奶奶的一生是艰苦的一生,从她身上我看到了勤劳质朴,善良勇敢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每当在生活中遇到困难时,我就会想起奶奶,想起她面对困难积极乐观的态度,心中就会升腾起一股力量,这么好的条件,这么详和的世界,我们没有理由不去快乐的面对人生,没有理由不去好好的奋斗。
    奶奶,你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盏灯,一盏永不消失的明灯!
樱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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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3 23:3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阳光来支持,心里更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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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3 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重庆唐刚 发表于 2016-5-2 21:16
不知参赛稿发在哪个个板块?请编辑老师告知。感谢!

就在这里发帖,欢迎唐刚参与: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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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3 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尘荷芳心 发表于 2016-5-3 06:27
是在这是直接发帖吗?刚进来还没弄明白。手机发帖还没经历国。

是的尘荷芳心:h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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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3 23:39 | 显示全部楼层
江上渔夫 发表于 2016-5-3 07:31
李老师:我初来乍到,参赛作品不知发到哪个版块。你是散文区的负责人,先发到你这里,如 果发错了, ...

江上渔夫老师谢谢参与,就在这发帖。注意一下排版: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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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4 06:49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淑丽 发表于 2016-5-3 23:39
江上渔夫老师谢谢参与,就在这发帖。注意一下排版

谢谢李老师的指导,我已重新编辑。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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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4 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无梦的红柳 于 2016-5-5 22:17 编辑

【执手杯】小镇情,中国梦

文/西漠红柳

    鸡又叫了。看时间是黎明五点多,却不知何时已醒来,毫无睡意。躺在自家小楼里仰望天空,感觉与星星的距离缩短了许多。

    三十八年前,那个冬夜,同是这个时间,我一个人背着书包,里面装着两本书和一块玉米饼,从家中往学校走,那年我八岁。这个西北的农村小镇还没有电,整个世界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望着启明星的方向,一个人被这巨大的黑暗吞没,顺着熟悉的大路硬着头皮往学校走去。感觉身后沙沙的风声,如鬼魅同行,路两边的庄稼地里的磷火闪烁着莹莹绿光,时隐时现,跟着我走,我恐惧极了。走了好久,才看到前面有两个靠的很近的灯光,中间如有人头在走动,可越来越看不清是不是人。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黑暗的夜风中沙沙地响,更加恐惧。那时想,要是有一盏灯该多好啊,可是没有。我是家中的老大,没有人陪我去学校,总得一个人提前走完这段夜路。从家到学校的路并不远,大概只有一公里多,可那一刻我感觉很长很长。

    于是,我早早地披衣起床,出了家门,沿着那条童年的路又走过去。

    小镇在晨曦中静谧而靓丽,东去的大路也不是当年的情景,早已变得宽畅的柏油马路是四车道,路边的绿化带中漂亮的黄杨泛着嫩黄色的光晕,高大端庄的太阳能风灯光线柔和地融入晨光,顶端的风车在春风中轻松惬意地旋转着。仿古的牌坊门立起了汉代就有的历史文化名镇的风采,回目望去,大小楼房影影绰绰,鳞次栉比。街巷深处,翠柳映着红叶栎风情依依,而这一切正在那颗永恒不变的启明星光中幻化成海市蜃楼般的盛景,当年那个吞噬我的黑夜魔神跑得无影无踪,小镇的古朴艰涩似乎不曾有过,慨叹于三十八年间小镇在社会历史中的变迁,也慨叹这滚滚红尘中留不住的青春芳华。

    从前,农人是小镇永远的风景,在我的脑海中依然深深地印着农耕时代家家户户的门脸和男耕女织的风情画面。过去的很多年代,黄土干打垒的土墙围成的四合院和土木结构的老屋就是富裕人家的标志,而窑洞则是大多数人家的居所,无论日子过得如何,一进大门都在显眼的地方悬挂着几簇金黄发亮的玉米棒和几串红的耀眼的干辣椒,估计这样的画面是宋代农耕业发达以来就有的,也是北方农家丰收和连年有余的象征。好客的男主人满脸堆笑从屋里迎出来,层层叠叠的皱纹写满苍色和憨厚以及常年吹风的气候特征。如果屋顶袅袅升起了青蓝色的炊烟,女主人一定在锅台上忙碌着香喷喷的午餐,那一缕缕饭菜的香味足以让你饥肠辘辘。早晨起来,在凉意的清风中,孩子去上学,男人去耕地,女人在做饭,这样的日子虽然单调却其乐融融。所以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靠天吃饭的年代,风调雨顺的“陇东粮仓”美誉天下。

    而当下,随着社会经济的转型,人们早已不再依赖于土地,凡是年轻有力的都出去打工挣钱了,种地只是个捎带活。有些人家甚至把地都给别人种,也有在北上广等大城市安家的。小镇宽敞的街道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人头攒动。其他时间显得轻松而悠闲,清净而透明。

    此情此景,我又一遍默默想起三十年间小镇的两次惊心巨变,情景这么近,时间却那么远。

    那是一九七九年的春天,我依旧起了个大早,去小镇上的小学上学,路过镇中心,却见那个在我心中最神秘繁华的公社供销社门市部在滚滚浓烟中倒塌了,再也没有往日藐视着我的高大身影,成了一片废墟,感到有点后怕,我想肯定有人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来事实确实如此,那个最美丽的售货员不见了,据说与火源有关。心中不免有些惆怅的失落。

    但我却因祸得福,穿上了一生当中最舒服也最帅气的第一件的确凉衬衫,尽管上面有几丝烟熏火燎的痕迹,可我感觉那就像国画大师晕染的山水神韵,在这种神韵里我度过了一个凉快而梦幻般的夏天。我很感谢母亲用卖鸡蛋得来的仅有的零钱抢买了那片从灰烬中捞出的布料,让我感受了棉布之外特有的凉爽。

    那一年,我以很好的成绩上了初一。

    那时我很傻,却不知道改革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

    后来知道了,那一场火,就像天意,一下子就烧掉了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

    而我,也从此告别了泥猴一般的童年,开始真正意义的读书。

    新的百货商店盖起来了,小镇的面貌焕然一新,尽管供销社还在,但那个铺面的名称似乎发生了改变。当时我只是觉得新颖,不知道这在小镇的发展史中如何融入了一缕清爽。

    后来,小镇还陆陆续续搞起了一些新的建筑,但这些边建边拆的设施在人们的脑海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

    时光不知不觉到了二十一世纪初。也就是二零零三年春,小镇一夜之间被推倒了原来的所有建筑,由原来的十字老街变成了两纵四横的新街,据说还会建成四纵六横的新城。

    街道两边的平房全部被推掉,建成了两层以上的楼房,所有的设施也随之改变。在古镇延续了几千年香火的土里刨食的百姓,几乎做梦一样搬上了日思夜想的新楼。市场宽敞了,心情豁亮了,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新的姿态就这样在小镇诞生了。

    我不想大声说什么,但我总是默默感谢那些规划设计小镇变迁的头头脑脑们,一一记下了他们的名字,也记下了这个时代所有装扮了千千万万个中国小镇的人们的名字,感激那些在风霜雨雪中,在烈日严寒中筑起了几千年来中国梦想的普普通通的人们。

    那一年的秋天,我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但我深知,那不是自己的本事,是小镇的变迁成就了我的梦。以后的每个明月夜,可以让明媚的月光尽情地走进我的室内,进入我的梦境,体验“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的怅惘思情。联想“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非凡气概。

    小镇上立了一块石碑,上书“西原大战遗址”。我查了一下史料,唐代名将郭子仪曾在灵台的西原打过一仗,即西原大战,就是今天的西屯到朝那一带。当时西原位于唐朝国防前线,好几个少数民族的三十多万军队集结于西原,如果交战双方坚持厮杀硬拼,那将是一场你死我活、惊天动地的惨烈恶战,受害遭难的是广大民众。这场战争在唐朝历史上是以少胜多、速战速决、谋战并举的光辉战例,所以史书上大书特书,千古流传。这场战争从集结到胜利结束只用了五天时间,这得益于曾任过唐朝太尉、中书令、相国公的郭子仪,坚持“上兵伐谋”的兵家要略,运筹帷幄,以和兴邦,最大限度地分化瓦解了敌方力量,他与回纥军歃酒结盟,以几万兵力与回纥合兵击溃了吐蕃二十多万军队,而且化解了民族之间的隔阂积怨,功盖天地。年已六十九岁的郭子仪,凭着几十年战场积累的经天纬地的战略思维和大格局的韬略之策,毅然孤身“百里走单骑”与回纥军首领药葛罗会谈结盟,维护了国家安全、领土完整,消除了旷日持久的混战,把百姓蒙受的生命财产损失降到了最低,他恩泽后世,功垂千秋。

    小镇的西端,矗立起了晋代名医皇甫谧的石像。就在这个小镇的一个村子里,曾经诞生了这样一位晋代医学家。小时候经常在村外的山坡上放牛割草,去时带一管竹笛或一本小说、散文诗之类的书籍,躺在夕阳下看书,坐在山坡上吹笛,做着那个年龄该做的一切春秋大梦,总想着外面的世界有多好,想往外面跑,梦想有一天脱离这块贫瘠的黄土地,以为江南那种“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生活比天堂都好。长大以后,当我走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地处黄土高原的小镇在地理位置上位于全国的中心地带,气候温润,四季分明,当北上广沉浸在三十七度以上高温的日子,我却可以坐在自家的小楼上享受习习凉风。就是最冷的冬天里,风依然温柔软绵,毕竟是内陆,离海那么远,又不潮湿,应该是最适宜人类生生不息的居住地。我也明白了黄河流域为什么成为人类最早的发源地。

    不由得想起几千年来父老乡亲的梦想。从延安到会宁的革命圣地之间,几百个像这样的小镇在历史的烟尘中脱胎换骨,焕然一新,那些黄沙古道、土城木屋都已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人们的信仰也正在发生着痛苦的蜕变。

    但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小镇情,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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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风采

发表于 2016-5-4 10:1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姐姐,我也发了一个参赛,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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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4 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江上渔夫 发表于 2016-5-4 06:49
谢谢李老师的指导,我已重新编辑。问好!

谢谢老师合作,叶子问候: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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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4 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王语轩 发表于 2016-5-4 10:18
姐姐,我也发了一个参赛,多指教!

欢迎语轩小才女,诗写的棒,散文也别有情致,我细品:h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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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5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无梦的红柳 发表于 2016-5-4 10:03
小镇情,中国梦

文/西漠红柳

对照穿插的写法,使得文章生动耐品,感受一份至真至纯的情怀,谢谢红柳老师支持,叶子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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