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牛用犁铧翻开了的春天

雏燕

南山牛用犁铧翻开了的春天

——读南山牛《犁铧翻开的春天》

何 郑

李小雨逝世了，南山牛记着她。

诗人追忆诗人，最好的礼物就是献诗。南山牛的《犁铧翻开的春天》就是他纪念她的祭礼。早在2009年8月，诗人李小雨约南山牛整理一部诗集，“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有个项目，扶持基层的农民作家诗人，为其创作支持出书”，南山牛整理出诗集《永远的爱》，后定名为《犁铧翻开的春天》，惜尔后无有下文。南山牛对李小雨有“无言的尊重”（南山牛语），他的《犁铧翻开的春天》就是他“寄托我一点点哀思吧”（南山牛语），这“一点点”凝结着一个诗人对另一个诗人的思念与敬仰，还有再比这更高洁的吗？这些在他的文章《润物细无声》（刊发2015年第一期《祁山》后再载2015年第三期《甘肃文艺》）里表达得很清晰。李小雨、老乡、李云鹏等人是省内外诗坛巨星，已出两本诗集的南山牛是最靠近星辰的一颗诗星。对于李小雨本诗集南山牛只字未提，文以抒志，但我心里推测，这应该是南山牛这本诗集的的一个初衷之一，因为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诗人。

南山牛，原名王振宇，甘肃省陇南市礼县人，著名的农民诗人。是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协会员，80年代开始，已有《溢满情歌的乡土》、《家在甘肃》、《春华秋实的乡村》等大型组诗先后在《诗刊》、《星星》、《飞天》等杂志隆重推出，赢得国内文坛的广泛关注。他有“中国农民诗人中的代表人物。”之誉。他已出版诗集《家在甘肃》。他的诗歌作品自始至终透露着浓浓的农民情怀，透露着农村生活浓浓气息，浓缩着诗人对家乡深深的厚爱和对人生深刻的思考及感悟。

优秀的人就像一束光芒和他们持久了，自己也会变得优秀起来。南山牛很谦逊，自称自己是学生。南山牛是一个十分庆幸的人，诗歌的阳光普照着他，诗歌的雨露滋润着他，他是生活在礼县宽川这块沃土养活着他这一头“牛”，啃的是生活里的青草，吐出来的是含有浓浓生活味道的诗歌，他生活执著，热爱生活，写诗执著，痴情诗歌，他的诗歌的根就植于桑梓沃土。请看他的诗：“山的口里/早晚都能咬出几点/浓淡不一的炊烟//”（《峡口》），“我正忙活的时候 /你来了 /来了  咱就是一家子 /咱就抬头不见低头见 // 白天  你忙你的 /我忙我的 /咱各自忙活着 /养家糊口的日子 //到晚  咱又一前一后 /回到了我们的百年老屋 /一同忙里偷闲地看半小时 /中央台的新闻联播 /然后  必须细细地看一看 /关于明天的天气预报 //再然后  你睁着双眼地惊奇 /看我怎样和往年一样 /铺开枕边的稿纸 /匆忙地捞起犁铧样的笔/这样  那样地耕开了 /农民诗人的生活 //  ……看着我生活的碗里/溢满了丰收的油花 /看着我油花开放的诗歌/如何飘出时代的芳芳后…… / /你拍了拍翅膀 /头也没回 /放心地飞走了”（《燕子》）从这首诗里，南山牛写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燕子，燕子与人亲密无间，是诗人生活的近邻，写燕子的生活其实是叙述诗人像燕子一样“养家糊口的日子”。诗集里许多诗歌的内容都离不开诗人自己，写自己的所见所闻，抒发自己的生活。诗句读起来平朴流畅，一股乡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南山牛的诗歌里透渗着生活的智慧，语言的跳跃充满机智性，美感浓烈，如《山那边是山》里的：“山与山 /站着像一双筷子 /紧紧夹着一路 /弯弯曲曲的五谷杂粮/”，《镰刀》：“身子一弯/就搂住了山坡 /搂住了深浅不一的日子/”，《秋风儿凉了》：“羊儿爬过山坡 /坡上的回民兄弟  或者是 /哥哥  头顶的云儿朵朵 /干净得像他 /信仰的宗教”，《进了趟小城》：“楼啊  一如我那 /五月里晒红缨子的 /玉米林 // 穿过深深的林间 /我满眼都是城市里 /茁壮的现代化 /还有现代化的蜂呀  蝶呀 /在  炙热的笑容上 /不断地眉飞  色舞 // 路  像我的毛驴 /宽大的脊背 /将四通八达的生活 /匆忙地驮进  驮出 // ”这些灵动的语言，都是来自生活，没有一颗热爱生命的诗心，是写不出来的。南山牛的诗心，充满对热土的虔诚，脱掉了俗世之心，因而诗歌是灵魂与情感的交融，泥土的气息里洋溢着芳香与醇美。

南山牛的诗歌至情至义，在诗歌里抒发乡情，亲情，用诗句串在一起，表达着人性美，弥漫着人籁的醇香。《门》写孝道，最早我在《北方作家》读到的，好像一块发了三首，当时我很受感动，也写了一首诗。“带着雨珠的电线/像穿过我的诗歌的一串/大汗淋漓的日子/吃力地穿过五月 杏黄/杏黄的麦地”(《五月里》)，南山牛“走在五月的路上”，用诗歌吹奏出“永远的竹笛”“梅花三弄”的美妙声响，把蒲家山、礼县等地的人情风俗、人文风貌、“生活春秋”演唱的“春色满园关不住”，是一篇“溢满情歌的乡土”，令人情满山川。

《想你》“一对酒窝”，《还想你》“两排牙齿”，在《山道弯弯》还想“黑黑的眉毛”，应该是一组叙事抒情诗，偶遇恋情，刻骨铭心，诗人难以忘舍，心底细腻，至情至深，折射出诗人丰富的感情世界。再接着谈谈《九月的早晨》。反复细读这四首诗歌，我觉得四首诗歌有必然联系，不知诗人是什么想法，我认为是一组。一次诗会艳遇，一“二次握手”就把诗人吸引住了，吸引诗人的是对方的“酒窝”，当然是微笑了，就把诗人“醉了个一塌糊涂”，再读的三首，对方的亭亭玉立、笑容可掬的美人形象赫然纸面。诗人原是痴情人，只有有情人才会写出这样的诗歌来。现在我明白了，四首诗歌之间在诗集里相距107页，是一种距离美，思念着的人念念不忘，诗人才不得不细腻刻画表述这种情感。

生活里的南山牛也充满无奈，艰辛或者挫折。《进了趟小城》的无奈与侥幸，还有“我经常用我笨拙的诗歌/小心地抚摸你的伤口/”（《竹笛》），“有那么两回/都对着我/不识深浅的热心/冷冷地/吹了一回……/”（《冷风峡》），《村庄（一）》、《麦子啊  你慢些儿黄》表达着的也是这种情感。

赵殷的《回到固城》是用散文表达她的拳拳赤子之心。南山牛是在用诗歌表达他对生活的热爱之情，根植于宽川蒲家山南山牛就被家乡的魅力所吸引，所陶醉，被激动，诗歌的笔粘来的是鲜活的、愉悦的诗行。他的诗歌都是原生态的原汁原味的真挚的语言个性，在诗歌里“平直”，读起来直爽神旷心仪，具有极大美感冲击，在读者心灵里共鸣，是南山牛诗歌的一个最突出的特征。生活在都市里的人读他的诗，新鲜怡丽，令人神往：生活在乡间的人读他的诗，亲切温暖，使人共鸣，这就是南山牛诗歌的艺术魅力所在。南山牛的诗歌里，“犁铧”“草帽”“毛驴”“山路”等频繁出现，其诗格意象深刻，乡土色彩鲜明生动，语言平易近人，叙述机智，意境深远有力度，诗风才充满个性；他把乡土和现代巧妙地紧密结合在一起, “读来别有一番滋味”,在诗坛赢得了众多的读者。评论界认为他是“中国农民诗人中的代表人物。”《犁铧翻开的春天》是南山牛勤奋耕耘，用犁铧翻开了的一个春天。

附上以前我读到南山牛在《北方作家》发表的三首诗后，写的一首未发表过的诗歌，结束此文：

在西汉水上读南山牛

拓荒着脚下的生活

咏唱出心中的歌

抖落身上的一粒粒尘土

滚在地上，就是一首诗歌

充满土腥味，于是

娘的三寸金莲，没牙齿的门

竖了竖耳朵，加紧了尾巴的毛驴

都生长成了闪光的歌

插进生活里的犁铧

耕翻出秀丽的诗行

吃着现实的杂草

诞生着温馨的诗歌

支撑着裹紧生命的塑料蓬布

三首诗，顶住了歪歪斜斜的家园

踏成了一本厚厚的足窝

生命就在诗歌里活

即使在光生长料僵石的土地上

也不改变牛的秉性

硬是把西汉水的浪花，风

——酝酿成满腔的大风歌

注：1、三首诗：指南山牛在《北方作家》发表的三首诗。

2、没牙齿的门：南山牛有一篇《门》也收入该诗集，原发在《北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