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组诗九首）

以梦为马 · 发表于 2013-8-21 12:03

登陆后可查看更多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立即注册

x

秋思（组诗九首）
文∕以梦为马

◎枯藤

在风霜来临之前，再细看看
这些日渐成熟的豆角、黄瓜、丝瓜
等它们走了，就只能攀住秋风的尾巴
从篱笆的缝隙处，回首往事
看静水深流。一只头雁，飞过了
雁群随后就到，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你体内的白霜渗出，变得
越来越硬，越来越干瘪
多像抽打在岁月深处的鞭子
鞭声响亮，每响一次
你就短一截，每一次疼痛
都是一次诀别

◎老树

是魏庄村头的那一棵吧。我离开的时候
在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枝杈
都写满笔直向上，写满耸入云端
写满邻家女孩俏生生的名字
又是秋天了，故乡渐行渐远
老树还站在那，落叶飘零
那些深入叶脉的笔触，缺失水分
深入泥土。恍惚有一声鸟鸣
抑或是年轻的母亲
轻唤晚归的孩子，老树无言
只有渐冷的风，吹过

◎昏鸦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黄昏的时候来
你来自哪里，宋词还是元曲
是秦观的那一只，还是马致远的那一只
总之，你来了，跟北风一起
站立在老树枝头，像一面黑色的旗帜
偶尔颤动的翅膀，传来故乡久病未愈的消息
我加快逃离的脚步，只剩一条小径
通向更荒芜的草木。身后传来你的哀鸣

◎小桥

青石板越来越薄，留给爱情的信物
越来越长。青苔拾级而上
顺势而下的，是我的背影
或许是唐朝的风，宋朝的雨
一把元朝的油纸伞，打了千年
我再也没有多余的线条和色彩
来描摹这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境
你还站在那头，而我已走远

◎流水

在秋天，完成最后一次丰盈之后
那些斑驳的影子开始沉入水底
我能看见你的羞怯，看见你心怀里的
每一块石头，每一块石头上都清晰地
镶刻着我的名字。带着故乡的陈年旧事
带着蛙鸣、带着麦香，流水去也
我不筑堤，不设防，不拼凑那些零散的句子
加以挽留。因为我知道
你还会在更远的下游，等我

◎人家

我不打尖，不住店，不化缘
只为看一眼，竹篱稀疏
茅檐低矮的房子，门前的柳树
屋后的炊烟。夕阳落下去了
窗棂映出灯花，两三个人影
低声说着婚姻和收成
我想像昨天一样，推门而入
手伸出，又收回
只把落寞的影子，留在了门口

◎古道

故乡已远，黄沙开始弥散
我睁不开眼睛，看不清历史的烟云
长夜马上就要来了，或许是从盛唐
传来的几声鸟鸣，正沉入粗粝的沙石
一棵树，早死多年，分不清是古槐还是胡杨
我的马，逡巡不前，它似乎看到了
老树曾经的葱茏和茂盛
适合歇脚，适合纳凉。水壶里的水
不多了，润一润被锈剑封锁的喉咙
月亮爬上来了，今晚
它能否指引我，找到前方最近的绿洲

◎西风

我不敢策马，一来马瘦，二来风紧
只好缰绳在手，马在身后
夕阳还没落山，我和马的影子一起
越来越瘦，在西风里摇晃散乱
没有别的原因，这缘于经年的回首与思念
逆风而行的日子久了，身上的袍服已经褴褛
我舍不得丢下，它和这风声一起
记录下我迎面的每一粒沙尘
和我身后的，每一个如诗的蹄音

◎瘦马

故乡还在远方。秋色更浓
秋风更利，一点点打磨你的肌肉和骨骼
攥在手里的缰绳，越来越细
身后留下的蹄印，越来越单薄
那些曾经丰盈的思念，已经羽化
飘摇，直至消失不见
前方的前方，到底是什么
我的马头低垂，好久不闻嘶鸣
一场细雨来的正是时候
一个骑马的人，彳亍久了
脖颈连带心灵，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