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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羽《沧浪诗话》“本朝人尚理而病于意兴”即是对宋代诗人崇尚说理而意象太弱的激愤之词,他说的“意兴”便是意象。诗写作本身是和儒学相悖的,这一点,诗圣杜甫看得很清楚,他的《醉时歌》有“儒术于我何有哉,孔丘盗跖俱尘埃”。 佛教于西汉末年传入中国的,路径大致有二,一是印度——大夏(大月支)——中国(浮屠),二是印度——中亚新疆小国——中国(佛),“浮屠”源自大夏语,我出生之地所在乡镇就叫白浮屠镇。佛教因为宣扬落发为僧,与儒家的守孝道为逆,后来中国的佛教也就把儒家的纲常融进教义中,佛教大乘空宗主张“一切皆空”,这和道教认为的世界的本体是无,现象世界只是本体世界的外部表现相类似,一个说空,一个谈无,魏晋时期佛教与道家黄老学几乎是合流的,王粲的孙子王弼的玄学很有成就,信奉的就是“以无为本,以有为末”的本体论思想,“竹林七贤”这类的诗群,在当时也很有高度。当代山水大诗人孔孚先生就深受这一思想的影响。 “道意远而难识,达之者寡”,从哲学的高度看,道家比儒家走得要远,儒家于诗信奉“思无邪”,过于强调社会作用;道家曾明确反对说“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老子的“大音希声”和庄子的“天籁之音”主张的都是本色美、自然美,这一点倒和今天的现代诗学相近。“希声”并不是没有声音,老子解释说“听而不闻,名曰希”,乃普通人不能感知的声音,“天籁”亦是如此,陶渊明“不解音律,而蓄无弦琴一张。每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他这么做倒还真是道家的本意。 近读《孔孚论》透视本,看孔孚先生评点郭绍虞《沧浪诗话校释》有“钱镇鍠诗话亦称沧浪所论为入魔之语”一句,先生在此句下面手写道:“此人类臧诗人”,说钱这个人有点像臧克家,从中可看出先生对臧克家是不感冒的。 老诗人朱多锦先生生前曾说,臧克家一九三七年以后就没写出过好诗。我觉得亦然,臧克家先生虽然长期担任《诗刊》主编,但却一直处在“无诗”状态,他深受儒家正统思想影响,曾先后跟毛泽东通过七次信,胡耀邦担任总书记时又去信要求恢复毛所倡导的文艺传统,知识分子要继续改造思想。胡回信说不要再提思想改造,那样又会酿成一派人排斥另一派人,很多人已很反感。——这就是臧克家的“屈原怀忠”,他在“五七”干校劳改也称自个是“五七”战士,“文革”中挨批斗四十次亦无一点反思。他曾像钱镇鍠否定严沧浪一样狠狠否定过朦胧诗,认为朦胧诗是脱离时代、“为艺术而艺术”的一股逆流,是西方带来的腐朽的东西,事实证明他又否定错了。当然,正如黑格尔所说,没有人能超越自己的时代,就像没有人能超越自己的皮肤。但正因为如此,反思的价值才显得弥足珍贵。 由此看来,现代诗歌沿着道、释两家的思想或许能有提升,而程朱理学忽视诗的艺术特点,于诗实际是一种禁锢。从这点看,同为现代诗人,信奉道家思想的孔孚对信奉儒家纲常的臧克家不感冒,也就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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