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山杯】《仙人棋盘》（散文）——009

湘荫 · 发表于 2013-7-31 21:20

登陆后可查看更多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立即注册

x

         看到鱼儿山征文消息有一些时日了，一点自知之明，本没有打算陪衬才子佳人们。
         我爱山水，对奇山异水尤感兴趣。着意打开鱼儿山相关资料，鱼儿山无鱼，这是意料中的事。诸如将军岩、飞来峰之类，都是人脑意淫出来，而赋予遐想的一帧路线图。
         一段山脊落草，远远裸露出几部分黝黑的青石，静若大青鱼。看着看着，就在眼中摇首甩尾，便久远出神话，口传书录：鱼儿山。
         这些年，遇见的山山水水，在大脑沟回铺开又收卷，宛如搁置橱窗的书籍，只要触发某种契机，掸掉灰尘，便又清鲜起来。沿着蜿蜒曲折的山径拾幽而上，鱼儿山灌木丛林节节攀升，草木间飞石如笋，四处拔节，你就感觉石林在和你玩捉迷藏。天气晴好的时候，蝉鸣跟脚，鸟语如歌，爬山的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半山往上，有一方山台，中间一块硕大的青石，纵横交织众多纹理，如网格，彷彷佛佛就像一副棋盘。有趣的是盘边还深凹一个穴位，若一人以手托腮，苦苦思索，肘立石而成肘印，类似滴水穿石，这该是多少时日和定力呀。
               据说从前，两位鹤发童颜的老人飘游在鱼儿山下棋，两人技艺精湛，旗鼓相当，所以每行一步都需要仔细琢磨，其中一位长者常常以肘拄石，冥思苦想，结果就留下了肘印。某一天，山下大柳沟樵夫王二小上山砍柴，无意碰到两人下棋，闲时王二小本也喜欢在家摆谱下棋，见到如此精妙棋局，就放下工具站立一旁揣摩研习，。不知不觉日过中天，下棋的人大概也饿了，各自从兜里掏出一只桃子充饥。其中一位老者仿佛这时才发现一旁的王二小，随手递了一个桃子给他，二小这才感觉自己确实也饿了，赶紧接下，连声：谢谢。也有传说，他是捡拾老人吐下的桃核吃下充饥。但我不信，上天有好生之德，作为使者的仙人当然不会坐视樵夫拣食残核，所以，我相信是仙人送他桃子的。
         这样，直到日落西山，两位奕者，才搁置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起身，给他桃吃的老者发现王二小依旧站立一旁，便问道：你怎么还没有走呀。王二小看天色已晚，这才想起家人还等他砍柴生火，赶紧去拿柴刀，却发现柴刀已经锈迹斑斑，刀柄完全腐朽，而绑柴的绳索灰都没有了。他目瞪口呆转身去寻老者，老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当他悻悻回到村庄，发现村子也已经物似人非。可谓山中一日，世上数百年过去。所以此处得名“仙人棋盘”。
      这个传说和南朝梁·任昉《述异记》述说的故事，可以说是异曲同工。只是王质换成了王二小，衢州烂柯山换成了尚义鱼儿山。充饥的红枣变成了鲜桃。古人面对人世的尔虞我诈，贪欲不公，常常喜欢用神话去逃避烦忧，以此麻痹自己，进而解脱人世间无法摆脱的纷繁困扰。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就出自其不肯为五斗米折腰。各地还有不同版本的烂柯记。那故事中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的纯净，寄托了人们对社会一种苍凉的感悟，也使古往今来多少贤人达士路遇不平而无为，怀才而不遇，借此聊以抒发怅惘和叹息。
      是这个棋盘也触及我的一盘记忆，引发借题之痒。
      三十多年前，我还刚刚参加工作，身无羁绊，闲暇自学过几年“手谈”，纵横一十九条道路，你来我往，或局部求活，或整盘运筹，我喜欢它看似色彩单调，投子简单，却蕴藏千万幻变。常常貌似一步死棋，你的路途凶险、孤独、坎坷，突然发现一处手筋，你又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甚至转危为安，出奇制胜。所以每一入局，如痴如醉，昏天暗地，茶饭不思。那时诵读刘禹锡诗“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就以烂柯人自诩。幻想如果哪一天也遇上两三位仙人下棋，坐上石凳，定然有一股清新之气息直达囟门，我还要问问，分明在人间摆谱，何以一晃就不知何年何月。请点化一下我这芸芸众生之一，不用每日为穿衣吃饭，为立锥之地，苍蝇般四处钻营碰撞。
         终于寻仙不遇，红尘琐碎，工作变更接踵而来，更加上眼见世间都是人为财忙，便告别了棋盘。这回得识鱼儿山，再见棋盘台，恍若他乡遇故交，感概人生如蛛网，走过无数左道右道，又是山重水复。而围棋，三百六十一条道路，密密编织一个网络，只要涉足，其一生总会自觉不自觉比拟于行走于网格之上，每一步都是无悔的行棋。
         中华传统文化中，琴棋书画一直是衡量个人人品、涵养、才能的佐证。其中，尤以围棋最能表现中国人对智慧的崇尚，和对战略战术的追求。大处布局，小处做眼，活棋生根，行棋不悔。缩小，足以修身养性，乱世不惊；放大足以将世间事物幻化成棋子，演绎于胸间。若以天地为局，太阳和月亮就是黑白子，三百六十五天你攻我守，阴阳交割，白天和黑夜千万年依旧不分伯仲。人生亦是一局棋，随着时间一路走来，功名利禄，荣辱兴衰，都摆在生命的格局上，得失不能只看一时一事，争权夺利拼个你死我活，回首一看，不论输赢，秋风残局，那个形单影只的人还是自己吗？
         回到本文主题，河北尚义县以鱼儿山为题，举办一场全国性征文，既是地方上一盘高明的布局，亦是局部一着微妙手筋。文以载道，布局者以文学形式宣传并展示鱼儿山风景区独特的自然风貌和原生态景观，给自己的形象搭上文化复兴的大船，无形为地方上增添了人性魅力。在环境恶化状况日益引国人关注的时刻，用原生态的棋子，除去了一些招商引资浮躁气习，又是振兴发展本地经济的方便之门，因势利导，是一步不可多得的妙招。尚义梦亦是中国梦，我也因此感而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