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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夜风 1 今夜下起了飞雪。在大漠深处的小屋里，他郑重地点燃属于生命的香烟，一根又接着一根，思绪随着烟雾的光圈弥漫，推开精神的门窗，风还是那样尖叫，像一根针刺破夜空，月亮爬上树梢！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股莫名的冲动，总是让他周身的血管膨胀，血流加速，鼓荡起 远航的帆，穿越梦回的岸。 目光抵达的地方，有昨日的苍茫。深情是一把锁，锁不住记忆的光芒。 雪域高原。昆仑雪香。如果放逐有了清晰的血脉，那么，雄浑厚重就有了思想。 他知道，他的梦就隐没在咖喇昆仑的雪夜里，就飞翔在风吹石头跑的哨位上。 2 十年的时间不算长。心中开过的花，总是那样香。 十年以前，他就做了一个绚丽的梦。梦中的他和那位曾经转战中国的名将一起，挥师千里，将军把年轻士兵的目光挥向昆仑，世界的制高点。 他想，在激发想象又索取人意志的神山面前，汪血的脚印里必定会诞生艳丽的花朵。 梦中，他是这一只浩浩荡荡大军中的一员，怀揣梦想的普通一兵。 3 梦终究是梦。现实远在千里之外。 为了圆一个真实的梦，他真想插上鹰的翅膀去飞翔，飞向咖喇昆仑的哨所，去穿越昆仑的险峻。 那是1990年的冬天，天气很冷，但心是温暖的。因为他终于穿上了渴盼已久的绿军装。 在亲人的叮嘱声中，西去的列车飞快，一路向西，出嘉峪关，过乌鲁木齐，进大漠腹地。 时间仿佛一下子越过了长河，经过短短三个月的新训，不知不觉已经身在昆仑。 高原的路是天路。盼一封信只有等到来年雪化时！ 亲人的信是守望。等一串思念像棉袄紧贴母亲的手掌！ 高寒缺氧，大多数新兵都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和恶劣的环境。空气稀薄得只有平原的一半，刚开始，有的反应集中到头部，疼得就要炸开；有的呈现胸闷，呼吸困难，不得不靠有限的氧气袋来维持。但更多的时候，靠的是坚持，靠的是意志！ 面对老兵干裂的嘴唇和凹陷的指甲，绿色食品严重不足；岁月和风霜的割裂，黝黑是紫外线的杰作，过早地消磨了仅有的头发，一抓一大把。那一刻，他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他们是兄弟，来自五湖四海。抱成一团，相互取暖。 他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体味，体会一座山的亘古与沉寂。 没有梦幻成真的喜悦。难道梦的诱惑破碎了吗？ 发自心底的回答------不！他反复拷问良心，思索着。 很快，这思索就渐渐地被昆仑的博大雄浑融入了。 安身立命。这就是一个军人使命的光荣与神圣所在！ 3 只有经过浴火重生的洗礼，感悟才更加深刻！ 只有经过执勤哨位的考验，雪域才更加美丽！ 那一夜，雪停了，凄厉的北风还在刮。来自湖北的老兵带着他和另一名列兵，他们在雪域上放哨。班长老兵爬到更高的哨所瞭望，底下的两个哨位守卫者营区的大门。 他和另一个列兵，面对面站着，标准的姿势像两尊一动不动的雕像，只有鼻孔呼出的热气预示生命的体征。 突然，那一个列兵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你曾做过关于上昆仑的梦幻吗”他回答：“有！” 他反问：“你呢？”列兵挤出一个词“没有” 如今站在这里后悔不？没有回答，只有沉默……冷吧！ 要不，咋们用柴油炉子烤一烤火！ 火光跳跃着，寒意在消褪。灼热的心也在不断地跳动着。 两个年轻的充满青春的心，拥抱着这一团微弱的火，各自想着心事。 “啪嗒”一声脆响，泪珠滑落列兵刻画在雪地的“八一”军徽上，飞溅起花的光芒！ 他内心感觉到了，心中微微一震，也抑制不住情绪，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好久好久！ 他分明看见，那一个列兵用手反复地抚摸着“八一”两个字，那上面莹莹地反着清冷的光！ 就要下哨了。班长老兵推亮了瞭望灯，就像母亲的眼睛，温柔中包含着严厉。 “我好想家！列兵说。再想也回不去呀，谁让咋们是当兵的呢！只有等到明年夏天融化的时候，下山的路才通像遥远的家乡！列兵好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听！ 顿时，“家园、亲人、祖国、军人”这些亲切的字眼在他的脑海跳跃着，触动着每一根神经。 那一年，他和那一个列兵也都刚好18岁，同样拥有火热的青春。 他们把18岁最美的青春，献给了这一片热血的土地，棱角分明。 4 又是一个寒冷的雪夜。他离开了喀喇昆仑，服从组织分配复员到了新疆的一个小县城。 而那一个列兵在服役的第四个年头，却因患上了高原综合症，最终把宝贵的生命永远留在了那雪山之上。 在对昆仑的魂牵梦绕中，曾亲身经历生死考验的真实。或许，别人已经记不得那个列兵的名字，但他不会忘记！自从喀喇昆仑的博大雄浑里有了列兵生命的分量，就显得更加浑厚，比重剧增！ 5 如今，在这个飞雪的夜晚，他还在寻觅记忆的心灵港湾。 散落一地的烟头，除了怀念还有眷恋，不仅仅是那一名列兵。 他仰望，那一座山的高度，不管任何时候。 他永远把自己当做一名忠诚的士兵。 1998.12.20初稿 2013.7.20定稿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3-7-22 19:00
提升卡
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13-7-22 21:03
楼主
发表于 2013-7-23 16: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