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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铁(组诗)
10)伤痛
中西医齐聚于入口。深入地下三层 地下铁是我唯一的解药。我带着足够的氧 它拥有风驰电掣的铁,适合红细胞的呼吸 适合起于沉珂,勃于生机。 适合慢慢惊喜。
我一直在等待着它的到来。地下铁
你一直穿行的线路,需要在这一站针灸 或着打点滴。没有阳光,我和你的融合 是这个清晨,涉过伤痛的润红 它像红豆,需慢慢长大
11)小性子
清晨的地下铁,所有的拥挤都有睡眼 看不清的甜蜜,看不清的悲伤 它们都紧紧拽着吊环,抑或扶手 座位上的清醒和迷离,始终面对着面
他和她有前七站的拥抱,细语和甜心
紧跟着三站背对背的影子,一寸寸远离 每个站台都摇曳着,像极地下铁并不平稳的呼吸 四面都是不说话的铁,铁之后是厚重的黑
她用接下来的三站细数清晨的露珠 他用了五站把寂寞的露珠串起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擦开破涕的云朵,擦开 彩虹,擦开37.5度的阳光
清晨的地下铁,所有的空旷都睁大了眼 看得清的开始,看得清的结局 它们都有看不清的开开合合,上上下下 地下铁平静了心情,不紧不慢向下一站开去
12)中途下车
有沉重的窒息。一些情节上车后 整个车厢暗了暗。我手中的花像一朵火焰 被黑暗瞬间点亮,紧接着被光明吹熄 我只知道我已两手空空
不知道是哪个站台,我将自己暂时漂泊在这里
风往哪里吹,我就信步走到哪里 风中的地下铁还是会停下来 在我的左右安静地打量
我是它眼中的一节车厢,一段拆下来的肋骨
一些旧事还在肋骨上隐隐发痛 它想带我走的。至少,找到曾经的村落 让我陈列的情节,可以再开一次花
13)对面
地下铁从春天开进夏天以后
我的对面,已经由桃花转成七月雨水了
崔护的人面桃花凋零以后,我其实想将七月
酿成酒,让地下铁窖藏,它应该醉倒所有乘客
可今天地下铁将我的对面搬空了
七月将雨水全搬来了。我深一脚浅一脚在车厢里走
像走在一条地下河流
我确信我喝下了所有的暗礁,乘客们还在碰杯
地下铁有冰冷的醉意。它还是伸手扶住我
并拉着我一直向前。它每隔两分钟的开一次口
像一位老人冷静的抚慰,高一声,低一声
将迷离,谈得更加迷离
14)一些事
地下铁的声音还是太纤细。我给它讲七月雨水
给它讲洪流滚滚。它始终平静不波
所有逆流的故事都不是它的,连情节它都懒得想象
我不知道,所有的人下车后,它是不是就会空了?
我还是努力不让它空着,也不让自己空着。它是有温度的
我知道,至少今天,它把我填满了
它始终保持相对舒适的温度开进来
它拒绝所有地上的阡陌虬曲,它只给我一个方向
它沉默地听我的心跳,让我安然度过潜伏期
它不知道雨水,也不知道风声,却送我抵达一个
长满桃花的渡口。我忘了对它说
今年的桃花,已经凋谢了
15)面朝大海
还是要说起你的忧郁了。我一直陪伴着你 地下铁,你的沉默寡言让我安宁 也让我忧伤。你仿佛不再是你
我讲起你走南闯北的兄弟,讲起他们仰望的云朵 和面朝的大海,讲起他们奔腾的欢呼 你还是安静得让我心悸。一定有什么被你埋在地下了
每次我都不忘拉拉你的手,并告诉你 我是你的眼睛,我会再一次把大海带来 把崇山峻岭带来,把蓝天白云带来
走上地面时,阳光有些刺眼,我才忽然发觉 我忘了问你,我说的这些 你愿意听吗
16)站台
谁把谁丢在了站台?谁把目光葬在了站台?
这些深藏地下的树枝,依然在吐露新芽 一些凋谢不可避免。有人开放 就有人落叶
我还是一路修剪过去。我无法停留
我在主干上已经停留太久了 我甚至已经找不到那条可以供我开花的树枝 是有人修剪了吗?
像一滴水,来回穿梭在地下铁
我最终把自己葬在车腹,地下三丈 没有复活的阳光,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轰隆隆地驶过
Θ Θ 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