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范增利的诗 《孤行书》（组诗）

范增利

《孤行书》（组诗）

                                      文/范增利

《在南方，或涉水》

一层层开始上升。在公园一角，放下潜在的

鱼纹。这些再次降临的花枝，拉长与我的距离

从未静止，风来风去——

绕住寻梦者的花树，蝴蝶染香翅膀

向我飞来。听不见花开的声音，路边的老人在微笑

在南方，或涉水，比如一条没有归期的河流

迂回在石径的结尾。故事仍在延续

老人站在花树旁说：花开了，多美。

《在泽园，与闲花同眠》

落雨了。腔调鲜亮。词句很美，空空荡荡的风

在这遥远的草色里——

像被人遗忘的一个重要章节，闪着光

泪珠味儿。我记起了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场景

关于流淌的渭水

羊在河边安静的吃草，而草在水里藏了羊的影子

关于这些，我还能记起很多。不过此刻

落雨了。腔调鲜亮。一朵被淋湿的花

让我再次错落方向。在泽园，与闲花同眠

而发冷的记忆，却在细小的

微尘里，缓慢行走

《在黎明，虚构情节》

是一种深入的凌乱。一座山丘上藏匿着各色的符号

在黎明，这些突发的情节，让我措手不及

寂静过后，我剥离绳索。为了防止再次通向暗流

我翻起一本破旧的诗集，尽管封面已脱落

甚至掉起了毛发，就这样漫无目的

面对隐身的窟窿，我走入——

与一个披着袈裟的僧侣碰面，然后敲击木鱼

一下，两下，更多下。我发现这个时候

我是一只走失在昏暗里的大甲虫

《在世间，痛惜流光》

一点欲望。左右摇摆。绿色再次破土而出

你的温床上的白鸟，早已摆脱尖锐，靠近江岸的幸福

逃避与停止奔走，不再是疼痛的最佳手段

你举着闪亮的花束，前后紧跟微元素

你也从不吝啬一个小孩的痛苦

在世间，痛惜流光。悔恨，悲怆，嫉妒

恐慌，这些具象的东西，曾让你在一个冬天

产生了无数的幻觉——

你知道陷入涡流的马匹，紧抱腰身

与你有同样的灵魂，比如这些念想同样锈迹斑斑

如纸上沉默的风景。一点点荒芜

《在秀山，一只野兔仓惶而过》

与你谈天气。在秀山，一只野兔仓惶而过

你说，昨天的电影的确很惊心动魄——

那个老人，闭上眼睛睡去，或者从二十层楼顶上

一跃而下。像一个飞过的黑鸟，是安逸

还是渴望的紧张感？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

我的感觉，它埋在底下的尘沙，是这个季节唯一的路口

作为一个片段，这些被雨打落的树叶

别有用心。谎言退后，我又一次陷入了如何该向你

表述那个老人的死亡过程。而此刻

一只野兔仓惶而过——

《在夜间，或衰老》

夜间。所有的预言变得遥远，虚幻的月亮

池塘枯了吗？跳绳断了吗？猫头鹰有眼睛吗？

所有的灯，灭了吗？野兔还会奔跑吗？城堡空了吗？

黑云在哪里？被呛死的章鱼在哪里？花蜘蛛去了哪里？

还会醒来吗？树根下面埋着的幻梦，还在吗？

在夜间，或衰老——

这些没有方向的问题一同涌出，喃喃自语

四处的嗡鸣，像正在分娩的蝴蝶翅膀

这些降生的元素，在我背后，支起柴，升起火

向下转移，而我又该怎样兑现昨夜里承诺下的谎言呢？

《在四月，想起梵高》

逃脱辽阔的光。我又听见了一些声音

这命运的交响曲，沉寂而鲜亮，很难想象一次猎杀

弹壳只是其中一项简单的阀门——

在四月，想起梵高，混乱的书架上

慌张。悲悯。痛苦。无奈。对面走来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

她张大嘴巴，头发乱作一团，她心里明白

她的爱情很深，正如她自己预感中出现的那片黑海

一个秘密的匣子，像记起了什么

她一阵慌乱。哦，对了，那朵向阳盛开的向日葵

《在途中，偶遇一辆急速的车》

南方以南。小镇。柏油马路。一棵棕榈树

白色的阳光。很多黑色的蚂蚁在安静的奔跑

我像多年以前，在窄小的沟路上嗅出了春天的另一种气息

野火的味道，诸如坡顶上的野蘑菇，野鸟蛋

那的确是一种别样的气味，不同于窗户外面这种灿烂的

绿元素。那是南方以北，或明或暗，并且遥远

在途中，偶遇一辆急速的车——

众鸟归尽，暗中滋生的星期天，我看见了一只张嘴的乌鸦

衔着肉块，朝我走来，旁边草木中藏身的狐狸

颤抖着红色的尾巴，不敢吱声。一枚杏叶穿过阳光

我再次平静下来，在更低的地方

卸下罪恶的螺栓，没有人看出会有什么痕迹

《在边界，一条鱼死了》

一条鱼死了。我不确定在这个没人往来的地方

这些死去的鱼，是否会被装筐抬走

风飞过来，我坐在布满青苔的树根上——

欲望之手，语言面临浅薄，昨天在小城的镇街上

一家饭店门口，很多人在挖鱼的眼睛

我走过。被挖去眼睛的死鱼躺在路中央，黑色的

铁箱，我知道这些蔓延秩序水纹的黑色器皿

严阵以待的样子，是凶器——

一条鱼死了，在这之前，它肯定上下跳了几下

左右蹦了几下，而我始终

无动于衷。在边界，一条鱼死了

《在水边，观察一片树叶》

两边的石头给我制造了据点。我拿起相机蹲下身

我在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聚焦点——

我企图拍下这个极不规则的空间

我努力地想象它如何容纳下这些闪着异性之光的东西

在水边，观察一片树叶

观察它上面的纹路，埃尘，时光之外的东西

在这个意义上，它更像来自毕加索之手

作为草本植物，它曾在无休止的抗争之中给予我启示

它下面的水，安静延续，似乎该被掩饰的不是它

而是我

附简介：范增利，90后，写诗，咸阳人，大学在读。诗文散见于《天津诗人》《辽宁青年》《东北风》《青年文学家》《杨凌文苑》《新塘文苑》《今日库车》《咸阳日报》《吐鲁番日报》《孝感晚报》《昌吉日报》《娄底晚报》《三秦都市报》《陕西农村报》等。存有诗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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