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烧】日子尚早，来一列短枝吧-----完成

墨家 · 发表于 2024-4-7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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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月芳菲

有芳菲之人往还巷子，梧桐树的枝叶渐密
小灌木善于集结，开白色小花
我甚是喜欢金边黄杨与六月雪
看完了杜鹃再看牡丹，有的是心情
认识的人越来越多，都放在湖边沉淀
三只野鸭偶尔从湖面跃起，他们的那种近似笨拙的飞
把夕阳瞬间弄得在春水里粉碎。红色的绿色的三角槭都似故人的脸庞
与我一般深居巷子的人，听到卖杏花的依然忍不住探出头

2，有时尽

流水流到远的地方，我追不上
一地的落花，少量落到流水里，去他想去的地方

你在另一个尽头
目光所及
都是薄的尘烟

阿妈想起身再次嘱咐我
阿爸过于沉默，以至于说不出话

新的枝叶逐渐遮蔽了空的鸟巢
鸟儿回来绝对不会住在那
我的故人也再没有回来过

他说，甘孜正在下雪
而广州，回南天
我的心情几乎湿透

2024,4,7

3，奥克兰的辣椒炒牛肉

花谢的时候很难看，树的一部分变了颜色
我的死也会是这样

我想死在库克海峡。用两只手臂撑住南岛与北岛
船只经过我的身体，不会激起波浪

死前你送一盘辣椒炒牛肉来，我依旧感叹辣椒比牛肉贵
奥克兰都是富贵的小年轻，他们更能适应清新的蓝天白云

我只是像花一样谢去了。灵魂碎了一地，像落英
牛肉味的死，像极了库克船长

4，比马里亚纳海沟更深邃的心

听了两首合唱的歌，依然很美
我只是想把你从马里亚纳打捞出来

可是我还是不敢。我没有足够的深度

海水早已倒灌到我的胸腔，耳膜
我被深深的淹没着
护着你。用整个皮囊

我确定是要消失的。文字和音乐都不是见证
跟队伍落后太多，再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负责填平一条海沟，当年只是要这样

而今，我只是正把自己填平

5，琉璃破碎

破碎就破碎
既是不能再苟全和两全
春日晦暗
我便是琉璃的尽头

鸢尾花恰好开了
院子里一只白猫对着我叫唤

压制起伏的楼层
我若是还软弱了
破碎的东西就可能更多

6，做好看的荼蘼

约好春天，低调的奢华，开在最后
四月彻底属于我们，不需要扩大情怀

我或许有淡淡的香味，如同你
招蜂引蝶之举，和爱无关
我的底线是，你要一直都在

不要天空，不要土壤，什么都不要的生死
你的日落刚好落进我的手心
直到凋谢，我是幸福的

我将离你越来越远，离彩虹越来越近
世界是一个圆，我抵达圆心的时候
就是再也不会与你遇见

7，普者黑的本意

轻轻的，搬弄普洱茶砖
眉毛被绣得浓黑，然后把自己砌进砖内

整个区域都在抹锅灰到脸上，泼墨到白天的天空
他们看不清面目的舞蹈
既真挚又搞笑

众生鼓敲响，一个孩子见风长大
和一群男人集体衰老
二十年的老班章被敲开
白发的少女浑身带着茶香

过街是越南，是缅甸，金色的三角裤和五行旗
我要守规矩，绝不会碰到你的手

8，怀素书

别太像一个字。龙飞凤舞的得意
也别像别的字，中规中矩的静坐
学着安然开花结果，完成寂寞的一生
认识不该认识的人，从此怀恨。走错许多路
又得以回头。给自己许多张白纸，一撇一捺的描摹
被定格的影子有穿透力，我们的沙场不过一笔一案
一徒劳。

9，狗富贵

只愿意吃骨头。看我的眼神
很专注。摇尾巴。不自主和很用力的

把骨头嚼碎。排斥鱼头鱼身子。能分辨鸡肉的不同部位
生地发出抢食的低吼
西罗瑟缩，但一样摇尾巴

能听懂部分人言，听见人声就狂吠
追着人吠，丢了骨头去吠
北芪已长大，记不得他们荒唐的少年

起风了。两只都穿好衣服，等待出门兜风
看见喜欢的狗，他会围着打圈圈
看见不喜欢的狗，生地冲上去就咬

10，三个小人物

科室就三个人
两个女人对付一个新来的男人
上班，勾心斗角

男人负责发绩效，小女人大闹，要平均
大女人借故出去
院长说下去不要说，等他们处理

男人邀人一起喝酒，说被个小女人整得心情不爽
次日先来开门，低头不见抬头见
对于代替别人来教育孩子，他又一次崩溃

去磨刀山，男人想安静一个
大女人在微信发了个一起去云雾山看杜鹃的照片
这山望见那山，都是一样的迷茫

2024,4,9

11，今天的海子又死了一次

那是一节废弃的铁轨
被我设置，从西门口开往东直门
吹拂过海子瘦弱的胸膛的春风
吹出了枕木与石头缝间的野草野花

4月10日，距海子忌辰后半个月
我像他一样躺卧在铁轨间，模拟一种假死
我要死在春天，要面朝大海
我想象这里也是山海关，花草正在将我淹没

死是对世界不真实的进一步确认
是彻底要掏出血肉之躯内部的铁
是海子与我，继续刻意的不肯相认

12，风吹粉黛乱子草

头发乱了。我唱
其次是心乱了。风说

一片粉黛里，更多不相识的人扑面而来
我茫然，陷入，寻找，仓皇逃离
春天变成各种花朵紧追不舍

依稀是大片的薰衣草，大片的混乱的鬼针草
而这一片，曾是你无边无际的情谊

别睡在里面，管理员说，小心做噩梦

13，蕙质兰心与木质梧桐心

我承认喜欢跟聪明人一起相处，那不可多得的
和再次相逢的，某种欢喜

梧桐叶子一直在翻飞的过程
我们都是木头
即使依然内心通透

她不是蕙与兰的任何一种，也不肯是悬铃木的任何一种
她只是在与我抗衡

而整个世界忽然倾斜的同时
我们竟然，一人奋力，扶住一边

14，铁的最后

铁被暴露。
我们一起氧化的过程是受累的。
打造的枝叶反复弯转。
折断就折断。
最多不过是粉碎和磨灭。
叫他汉子和亲密战士。
爱他坚硬的身体和锋利的个性。
然后以土埋之。
后来的人挖掘他。
给他命名为青铜且以近亲相认。
后来的人也挖掘了我。
跪在他身后。
像个秦桧。

15，她轻叹的香味

走正门
玄关上一瓶古龙，一盆月季
味道刚好能承受
其余的简单一如既往

一只博美头上染了天蓝
站远了吠
然后嫣然一笑

沙发上有一本书，打开着
电视没有关
广告播出香奈儿第五代

她安静的坐着，跟以往一样
等是一种人生习惯

16，午后的阳光落在木桶里

他趿着鞋，头发湿湿的，还提着木桶
春日已有些慵困，阳台上活得好的
只有吊兰和金盏花

午后的阳光全部在他身上和木桶里

不说话永远是一种默契
木桶倾倒，一半的阳光被倒进花盆
一半被他抓在手里

一只蝴蝶飞到他的肩膀，变成纹身

她在想，阳光下，她曾是那只蝴蝶

2024,4,10

17，这一天属于我

很响亮。我敞开衣襟
很多花朵要钻进来
很多乌云要飘出去
各得其所

早晨，跑步。晌午，休憩，黄昏，健身
上班是生物的惯性

每一次我都能找到自己
心境从高亢到低落
像一截瀑布，不得已的跃下

芍药要开了，他们真的已憋了很久
像我的叹息

18，风很大，而我慵懒如猫

B区和G区，要穿过几片小南风
灌木被再次修剪
你像个少年

天气渐热，你来得恰好
欲拒还迎的山茶花开在窗台
我拉上窗帘，只让你存在

造个小矮人，用纸片
编织几层纸尿裤
画一只黑猫代替我
一直陪伴你

19，那时花开

木棉花落了一地。我一朵朵捡拾起来
新鲜的，像血一样

一排木棉树，他们还是战士
没有叶子，只有满树的热烈

我坐在树下很久，木棉摆成一颗心
你终究没有来。直到最后一朵木棉落尽

后来木棉花被我晒干，煲汤
也还是未能去掉我身体过多的湿气

20，这赤裸的晨光被鸟唤醒，又轻薄又易碎

打开一个身体的方式，悦耳的鸟鸣伴有懒腰

辰光被安抚，我愿意被轻薄
一个人的正面反面，我需要继续赤裸

交互牵引，拔苗助长因而生发新的禾苗
你是万石稻子未曾收割
稻子每天早晨都会饥渴
他们都只接受最自然的雨露

惊鸟被安抚。我愿意一直破碎
一个人的琴棋书画，我不曾遮住羞耻

2024,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