芰荷,出自《楚辞·离骚》,原句为:“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芰荷指的是菱叶与荷叶,也指出水的荷。而在郭浩与李健明所编著的书《中国传统色》中,芰荷被归入夏色季语,隶属小满节气,芰荷色自然就是绿色系之一。
小满是夏季的第二个节气,此时南方气温上升,雨水增多,谓之“满”;而北方尚未进入雨季,小麦等农作物的籽粒逐渐饱满,此乃北方之“满”。
入夏后,最值得期待的花自当属荷。宋朝杨万里在其诗作《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中写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无穷碧,与芰荷色,或许指同一颜色,又或许稍有差别,但既同属绿色系,也同指荷叶色,可能只是深浅不同罢了。
大抵而言,绿色是最养眼的,即便不喜欢,也不能否认,看到满目绿意,会从心底生出安逸和闲适。所以,夏日里,若能见着一望无际的绿色,即便身处酷暑季节,也不免会觉得十分惬意。
而说起荷,便会想起那一年去西湖。
年少读书时,学到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便对西湖心生向往,总以为西湖的美世间罕见,此后一直憧憬,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及至某年终得机会,兴冲冲定了西湖附近的酒店,想着步行五分钟,即可徜徉于美景之中,未去之前,便欢喜得紧。可许是去得太早,竟不见荷绽放,倒是苏堤的桃花、海棠开得正盛,灼灼其华,连绵不绝。
因着那次的遗憾,此后又去了济南的大明湖看荷,恰逢举办观荷节,种类繁多,深浅、外形各异,连着荷叶都可爱起来。尤其某一日午后,刚行至亭榭歇脚,便忽然下起雨来,且雨势颇急,打在叶上。那一刻,亭内所有游客都不禁放低声音,荷叶起伏,荷花摇曳,连风都带着诗意。
老家附近有个废弃的池塘,前主人也是爱花之人,就种了些荷。废弃之后,也长势极好,可能因无人打理,更添了几分野趣。每每回去,总喜欢去那里走一走。夏日莲叶成片,燥热中,深深浅浅的绿色美得让人心醉。若突遇阵雨,便可理直气壮地折一叶当伞,然后沿着小路慢慢走回去。小路虽有些泥泞,可一切都那样自然又令人愉悦,恰似回到童年。
除却芰荷,又有碧芰,即绿荷叶,还有芰制,即菱叶制成的衣裳。古人于文字上,总是浪漫而多情。不过是寻常的荷与叶,便能生出各种美妙的文字与诗词,也让今时的我知晓,所谓的“芰”是何意。即便如今,日常中已鲜少见着此字,可从初识得起,它便取代了荷与菱,在我心里扎根。
可惜的是,毫无绘画天分的我,无法以笔描画出芰荷之美。幸而有流传下来的古韵,加之想象和真实所见所闻,使得夏日里的绿从不曾失去色彩,让每一次风拂荷叶都诗意盎然,直叫人牵肠挂肚、朝思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