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河流

王态 · 发表于 2023-12-22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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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河流（组诗）

‖草原的河流

①

一只蝴蝶飞来，绕过一处草原
认得她是元朝的，之前
上都河的金莲花告诉我，蝴蝶引领的
不止是风景

②

秋声，你从哪里带回一头驼羔
它喷着响鼻，有沙尘的味道
它应该和驼群走散，和妈妈离开
孩子，去看一看远处、必定有一簇红柳
正动荡不安

③

看到了
孩子，你需要完成一夜行程
一片沼泽地经过后
会有新鲜的羊群扑面而来
湖水是多情的，她和我们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一条河每天翻阅我们一次
又总是唱着歌离开
......

④

你用一个眼神让风安静，四野有了回声
牛羊的耳朵，鸟雀的张望，徘徊在入山路口
一条鞭不够长
我的心伤痕累累
也许，你没有力气，使倒挂在村口枯树下的秋天
和一只蟋蟀复活

⑤

秋生，这个孩子，饮下太多的霜雪
表情时常和牛对峙
日子久了，连接草原的路荒芜扭曲
只用一条河覆盖夜晚，一滴露珠照亮黎明
没有炊烟的孩子
顺着风的走向取暖

‖锡林河向哪流

①

锡林河一会儿走，一会儿停，仿佛枝蔓的蝴蝶
闪光，背光，
一只大红袍压倒一片野百合

②

一匹马臀部，一头狍鹿犄角
扣上月亮的印章，锡林河就有银子的光芒

河水是一把刀，平顶山是注脚，水泡子是散落的珍珠

③

沉默，一匹马，喧嚣是一群马，一条河延伸
勒勒车车轮举证
风足够大，落日足够成熟，马头琴喂不饱锡林河

④

锡林河，挪动的草原，羊群，转动的山坡
丢下的花朵是碎银两，一晚、或一日

风不动寂寞，风一动也寂寞，于是呃，转动的门轴
仿佛梵音

⑤

晾一晾金黄的油菜花，晾一晾紫红的山丹
雪白的芍药和背面的山坡不可晾

一条地平线，晾一晾马背上的阿爸

⑥

弯腰的额吉，是一条河，弯腰的额吉，是高原上的高原
弯腰的额吉提起锡林郭勒草原
弯腰的额吉，为锡林河把脉

锡林河，之献词
文/王态（太仆寺）

①

光临，是一尊佛降临，一粒谷子上座
此为太仆寺，佛龛小一点
灶台油腻一些，云朵低及山腰脏了一点，锡林河再小一点
走不出草原，

②

之前有玫瑰、牡丹
月亮是一枚胸章，锡林河挂在天上
一味药被其木格煎熬，一条哈达被苏和献上

③

石头又平又硬，借几块，刻上几个名字
榆树叶、苦菜救过命，写在前面，为序
后来的平淡，被锡林河带走，沿途驿站
——乌珠穆沁、元上都、太仆寺

④

和青蛙一样，石头也得水养
苔藓寄生，之外我也算寄生，月亮遇见石头
仿佛水遇见水，
苔藓是一片桦树皮，有更古老的月亮

⑤

太阳和花，子宫和婴儿，刻与痛

是哲学不是诗，河流浅、海水深，颜色可以标注
两条车辙通往草原，为了分娩，锡林河有更深的痛

⑥

你没来，草原开始降温，一桌子星星凉透
大雁、大雁、大雁……
是空中几颗泪珠，锡林河无解

八支剑是一座山

‖贡宝拉嘎草原

①

贡宝拉格草原
为了荡漾，水想决堤，为了半亩家园，一只苇困在水域，

远是安静，不再抵达

②

一缕风，塌了一座山，牧鞭指点下
一匹马的脊梁，仿佛高地

五月，翅膀快、划痕深，蛙鸣一夜肥胖

③

一上午，两页扁舟没走到一起，一上午
两只蝴蝶打摆子，几架蜻蜓筑旋梯

纸做的翅膀那么轻，而水那么沉，额吉的颜色那么浅

④

不敢大声说话，怕弄脏云朵，不敢脚步太重
怕踩痛蚂蚁

一只野兔听风，一尾鱼乳名睡莲，蘑菇仿佛野百合

⑤

风车慢，没有指针，风车无力，翻不过丘陵
我要的色彩，被一条河撞翻

牛羊眼睛，是水泊、湿地，晾不干的弯月

⑥

草木、牛羊、河流
风吹来，念各自的经文，雨垂下，各自打坐
耳朵之外，是我的

⑦

一小段锡林河，一小段腹部，一小段弯道
一小段蜈蚣

三次之后，野花、乌云是最朴素的颜色

‖明安图小镇

①

小镇，临晨四点醒来，清洁工一片一片清理
星星仿佛垃圾，而她还在梦里，我的海升起太阳

②

马路仿佛棋盘，太极，广场舞，柔术
一点点抬高小镇，一上午太快，一天太快
转眼，从新春落到中秋

腊月狗吠，一个人踏雪，一棵树怎能有痕

③

想起很多，一束烟花，一个赤脚孩子
下半夜被镂空的月亮，哭的像猫无助的风
呃，那一张破的无人缝补的蛛网

走下坡路，要去哪里

④

不得，却得到了
今天在郊外，看见一只野鸡
另外一只在哪里呢

山后，可能还有意外的事

⑤

上南山，无数次，再也看不到风景
再也看不到一只新鲜的羊
我为今天的草担忧，它们将一晃老去

⑥

为走动的脚步担忧，为停下的脚步担忧
流动的秒针，驻足的时针
我被十字路红灯逼停，三十秒想起那个让钟表生锈的人

⑦

围着一盘棋，喊杀、吃掉他
他们都是局外人，喝酒、吃动物
有时吃卒子、吃车

不得已，动动将

⑧

耐心做一件事，不费力穿过明安图
东外环多是陌生人，不必招呼，不必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