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没有唱出的歌（组诗）

李庆贺 · 发表于 2023-7-5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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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李庆贺于 2023-7-5 17:01 编辑

至今我没有唱出的歌（组诗）
文/李庆贺

01
在梦中

往昔被一头疲惫的耕牛驮走了
再次走在这黄土高原一带
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丢了故乡地方人
尘土的心，始终找不到回家的门

山径崎岖如几辈人的命运
没有人知道它通往何处
没有人知道拐弯处的野花
曾经惊艳过谁的眼睛

如果人间有梦，我愿住在梦中
在梦里，实在睡不着的时候
就看看窗外，天空蓝得如同幻觉
风的低语，把草木吹出沙沙沙的声音

仿佛在低头写着什么
一首诗，一封信，还是另一个梦
实在没什么可写了
就看菊花如何把自己开成菊花

听风如何把万物惊醒

实在没有什么可惊醒了
就惊醒自己

02
意外

如果不出意外，远在新疆和内蒙的姐妹
她们说这个端午可以回来
我们三年没有团聚了，这算一个意外

端午那天，母亲会为我们准备好
五彩花线，系在我们的手腕上
据说有神秘的驱邪迎吉作用
如果不出意外

可意外的是，母亲去世已近二十载
而我还苟活于人间
用流浪和漂泊写下节日的诗句
如果有人读懂了，这也算一个意外

我把母亲的照片抱在怀里
像当年母亲把我抱在怀里一样
除了生死
世间再无其他意外之事

03
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不多，除了
那些先贤升圣人，以德救人
可以让迷途者知返
除了那些义薄云天的盖世英雄
可以为朋友上刀山，下火海
甚至两肋插刀
除了那些患难与共的兄弟姐妹
有难共当，有福共享
他们有的在包头、乌鲁木齐
嘉峪关、兰州、芜湖……
结婚生子、安家落户
有几个就在这个小市区
偶尔见面，也只是相互寒暄几句
最喜欢的还是小时候和我打过架的一个
那时候，我输了
现在，我还想和他打一架
还和以前一样输给他

04
老院子

你走出进院子的时候，日落西山
夕阳中持续舞蹈的灰尘，给沉默
披上一件褪色的粗布衣衫
心情，有时比院子更空，比浆水还酸

老物件上的油漆，还在斑驳光阴
记忆，停留在一张黑白照片中
曾几何时，你那么年轻，那么矫健
我那么小，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团团圆圆，和和睦睦，其乐融融

如今，黄昏已旧
屋檐下，我们回不到过去
阳春的燕子来过几回，绕屋三匝
因它想见的人不在，便怅然离去
目光的尽头，云朵如灶膛里的火
很多年了，还在熊熊燃烧

05
我至今没有唱出

我一直在调校琴弦中度过，我的房间
子夜，十二点，风还没有到来
歌词还在酝酿，琢磨
只有渴望的忧伤在我心中回荡

灯盏未眠，蒲公英还未开放
掠过的仅是风的行走，聆听，絮语
我没有什么可以安慰，吹拂
他的容颜，有不可描述的模糊

我也不曾奔跑，追赶他的清音
只是听到屋前小路上有他柔缓的脚步声
滴答，滴答，化作夜晚的闹钟
驱赶我，奔跑成风，成一缕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