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藕书----藕毕

墨家 · 发表于 2023-1-18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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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书系列。

1，于龙南叶开虚之有度

九万里风鹏正举。许多山路进来，豁然的城市
叶开就站在路中央
关于龙南，客家四方围，关于诗歌与大米，关于杨村人
两瓶茅台直接竖起一个命题
如何在新城区就旧城区之间谋生，打造之间的创作之路
不用背井离乡，不用再去青岛与东莞。叶开的脸上堆满这几年的纹路
新居是一道暖阳。廖老师与赖伟鸿别有淡泊与胆识，滔滔之河讲述古今
我们这一辈，走过的弯路与弹过的捷径
一掬笑，一杯酒，墨家是将于倒下的墨家
看入夜倾斜的龙南，小武当零星的风声
说有朋不断自远方来，倾情以待
藕花开时，备乔迁之喜。杨柳绿时，约太平桥书
苦逼的兄弟，不尽的一再紧紧拥抱
不敢热泪溅湿龙南的城角
此去赣州，依旧是轻的车，故旧的人，依旧尘满面鬓如霜，我们星星惜星星
偶尔自己发光，偶尔相互激励与照亮
几个相似度百分之七十的人，几个近似的坎坷被瞬间击碎
我们爱，与热烈，设定为彼时间的唯二法则
2023,1,19补记

2，关西围

很多东西正在消失。人们用一只手臂留住他们
断墙被凝结在水泥地面，像一个战士忽然咔嚓的表情
很多进房屋，很多风从窗口吹进来
再也辨识不了谁是中原人士，谁依旧客居此地
用房子与瓦片隔开战事
梅花开的悄无声息
小花洲是小花洲，大书房是大书房，都放着水车，风斗，稻草人守护的
是芦花和艾蒿
西昌围和关西新围是两个大家族
他们从衙门外的柳树旁开始静默
西昌码头有繁忙的工人塑像
乍一看依旧鲜活着，生地朝着每个人像吠，朝着一个背米的大汉狂吠多次
关西隘高高的烽火台，眺望到远山近水
围屋飘起客家山歌，歌声崎岖
很多人在消失的时候，顺便在这里留下来了
2023,1,20

3，郁孤台前章水与贡水

辛弃疾站在高处。对每一个古人皆怀敬畏
读辛词，读到流水不能自已
一个赣字，取决于两条江的同流合污
两个人的一时瑜亮
章水与贡水皆非东流
两岸青山亦低矮唐突
沿着新近修葺的宋代城墙看城廓巍峨
此台沉郁孤独如我
章水流入我胸有鼓胀之意
贡水流入我肺腑有蓬勃之涌
我在最低处，是接纳万千的赣江
带着稼轩的愁余
永远在奔流，永远的不能自已
2023,1,21

4，大广高速通山段如果有来生

唱这首歌。在黑暗的高速公路上
我的车撞在几个泡沫桶上面
空气凝固了
金黄色的服务区
打尖的过路的人彼此僵硬着
风有些冷。每个人都好好的
我的车撞上了谁的灵魂
破碎的，干瘪的轮胎，失去方向的方向盘
应急车道，没有形体的灵魂飘着不肯远去
围着加油站小跑御寒
停下来的人都在用来生支付晚餐
修理店说了高昂的修理费
灵魂都不完整
金黄色的脸孔，呼啸的高速公路
我的车提示我想要停下来
2023,1,21

5，官塘湖跑步两圈生地追捕灰喜鹊

恢复中。各种非转为是
晨运的人互不相识
野鸭与灰喜鹊各在林间与水间觅食
生地嗖地追过去，敏捷，犀利，枯草伏的更低，落叶不停闪烁
别的鸟从草丛里飞起
我在湖的拐角大声喊生地的名字
太阳刚刚出来，映红了全州的楼顶
2023,1,21

6，撞弯了的转向机和断裂的前照灯

总会有那么一会是弯曲和暗淡的
只是去解决问题，跟一堆钢铁言和
这一辈子都很小心
却依旧有一瞬间的恍惚带来的致命诱惑
红色福特是个病憨子
换个胎就好
换个年份就好
换个兔子就好
平安，健康，稳步上扬，一切都是好的方向
不逃避任何危险
我能照顾这零碎的人生
大狗奔跑，小狗跟着，总有一只狗在影响另一只
2023,1,22

7，死去的人依旧不被原谅

我跪拜下去，没有看他的遗像
也不称呼他是二哥
来烧新香的宾客实在很少
来的都未必想来
子侄辈沿袭了他的悭吝
二嫂更是个没能雕塑好的女菩萨
猝死不是逃开人间正义的唯一阀门
羞涩的门楣，不会漏开阳光的热烈
这里缺少我希冀的平和
机关算尽，忠义孝道都难以罄竹
他活着，和他死去，都是寒冷的坚硬的石头

8，我不属于这里。他们的藕孔哲学

河里都是萎黄的水浮莲
拨开很多藤蔓才见到父母的墓碑
踏过漫水桥，夕阳正停在树梢
对岸都是蒿草和杂树，分不清是谁的田地的
上村叫唐家寨，下村叫张家杨。河堤高出几个人
钓鱼的人永远那么安静与执迷
我在内心叹息，我是在这里生长的
如一畦青绿的花生，或是一地将熟的芝麻
但我却再也不会埋在这里，身体走步回来，灵魂也分散在各地
行走于此地的，见到谁也不会支吾的一个慌张的客
夕阳正在沉没，带着我的下半截身躯
2023,1,22

9，外甥媳妇问那个女人是谁

三年过去。他忘不了那个女人。忽然电话说要离婚
外甥媳妇在说一个故事
很多人都忘不了那个女人
是心中有着另外的欠缺
我说，自己散发魅力，自己发光，自己变成温柔的小绵羊
强大是一个人的本体
这时间没有那个女人
三年前也没有
所有实际存在的，杜撰的，虚拟的，只是矛盾本身
直至矛盾化为那个女人
直至那个女人三年后还有着新鲜的耳环
2023,1,23

10，突然想放烟火

手持烟火就能回到少年
确然如此
天空是立体的黑色
我与儿子隔着烟火，且都被烟火照亮
屋宇楼台都是陪衬
悲喜坎坷都是点缀
我们被加持
楼下的湖泊，楼外的山丘
忽然很爱着人世间忽略过的温婉

11，儿子生日，粗一打的游戏K的歌

我俩相互睡着了。高兴的酒
和困惑的酒混合了
孩子们唱着老歌，老人们学着新歌
到处都是欢欣的人，长相俊俏
再高兴一点，我甚至可以把财神爷唤醒
2023,1,23

12，去河南

那边有个没有红绿灯的城市
有美丽浩瀚的龙湖
去吧，有从不说话就已逝去的老丈人
有放了一个月送年礼的馒头和油条
去吧，在广阔的麦田放孔明灯
在养鸡场奔跑着要抓一只鸡打火锅
一路向北，过了信阳就是漯河，向东到周口
在转北到淮阳，太康，直至商丘，见一下慕名已久的女诗人
见一下从广州离去的老中医
有个警察，有个屠夫，有个子非和林夕夕，问问穷人在郑州过年否
问问行顺在云南回来否。选一个半径
我们自转着来了。去河南，看黄河结冰
去河南，不许还带忧伤
2023,1,23

13，在豫东平原

黑河的水流很急
边缘的河水已结冰
麦苗长的坚硬粗壮
很大的风车伫立在麦田
朝阳挂在有鸟巢的树梢
孩子们起的都早，自然的笑着
我经过他们，就会变成他们
一杯烈酒后再变成自己
一大早开始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喝酒
太阳逐渐温煦，均匀的洒在每个人身上
2023,1,24

14，淮阳龙湖湿地的黄昏

芦苇与残荷，枯黄色的生命，顽强而萧瑟
磅礴的水域，放烟火的孩子
烧着了枯草，仿佛是落日落进了草丛
绵延了一生的浓烟蔓延了半边天空
缺少爱人的树木依旧孤独的活着
那是白桦与梧桐，叶子填满了沟壑
那是太昊陵与伏羲富有频率的抖动
一条路走不到尽头
我们就垂垂老矣
湖水浑浊，洗不尽半生的浑浊

15，老吾老及至他幼吾幼

她抓住我的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这可能是这个冬天最冷的一天
我一直的亏欠，不敢有半分勉强
风刮进屋子
一个足够坚强刚失去丈夫的老妇人拉住她的女婿
一群三百多公里外的人忽然有了牵连
把眼泪憋回眼眶，把艰辛还给生活
孩子之后又有了孩子。豫东的涨势比鄂北好
老人的脸上有欣喜和着疑虑的恍惚
说了每年开车过来看她，说了以后的冷
到了地头都会是温暖
2023,1,25

16，送小舅仔之云梦

从孟宗大道入外环，107至孝感，316到云梦
我的母校，八百里古泽
若干年的熏陶，他比我豁达，精炼
酒喝到今日，人生在他的把控中
却从我的指缝中正溜走
我娶了淮阳他的姐姐，他娶了孝感云梦的好女孩
云朵在天空南北来回
终于在他的肩头停了下来
争吵，激励，由一个城行走到另一个城
加拿大企业，自由人，稳定恣意的生活状态
一些云朵真的能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2023,1,26

17，之后的离开

初五，财神爷。没有起床跑步
整个家乡都在心头。桌子上放满了腊肉，香肠，咸菜
行李已备好。我却对要去的路充满茫然
万事俱兴，东风也给带上
所有的信心也被按回胸腔
征程在前，战士永远不言停留
2023,1,26于湖北孝感

18，茶陵武深线上接到信阳换车的兄弟

导航在自动分流，我们都是大数据上的人
下了高速又上高速，围着茶陵县城一周，对此城有思议

信阳兄弟在各自带来的新年乡货上缩成一堆
钻出几个隧道，就正式到了南方，雨水不再结冰

我们在停车区吃面，喂狗，互道别情，三哥在车上小憩
车流把黑夜映成繁华街市，横七竖八赶路的人胡乱停着车，胡乱的睡

他们都不会是我的兄弟。遇事争吵，或冷眼旁观
我的兄弟吃的多，喝的也多，然后去洗手间，半小时无闻

19，开车23个小时终于回到广州

遇隧道骂狭窄，遇事故骂肇事的人，遇塌方骂贼老天
猪肝色的路况，我们是起伏不定的人，空怀着悬壶济世的心

湖南堵几堵，广东也堵几堵，我们都不会睡觉
一条叫洣水的河悄悄的流入湘江，我却在黑夜正去找他的源头

每里广州近十公里，就看一眼车显示的两个黄色故障标
可能因为忘记了加油，我们内心的发动机有过损耗

找个民宿歇歇吧。我在想。或者，靠着方向盘睡过去
总之不能让自己太疲惫。这些星光赶路人，偷取了过多的光阴

我们有透支的山头。需要好好补给爱的能量
所有的行走可能都是折腾。忽然想起阿桑，一直很安静

20，一条没有名字的河

他一直在那里，蜿蜒曲折，从不知名的远处流过来。从我的少年流到中年。
近处的村庄，我村罗家榨以东是余陈，王家河，以西是张家扬，韩宁，宋家湾。现在都有高高的河堤，沿河行走会追溯到时光的变迁。曾经的水流很安静，清澈，河里满是细幼的沙子和鹅卵石。河水及膝，及踝，牵着牛过河去放牧的少年，依稀还是你我。河岸那边的沙地种满麦苗和桃李树。
一座有桥墩的小桥通了两边，再远处的新街，晏家塆都走这座桥去花园镇赶集。夏天天气热，桥面上会睡满来占地的村民。夜晚水风伴有星空，长几岁的哥们会讲说一些充满邪恶的猪八戒故事。某一年涨水，仿佛是1987 ，或者其他年份，桥被冲塌，水漫过村庄，我们放学来不及回家，就往高处的亲戚家跑。后来这桥也被淹塌过数次。
现在只有一座漫水桥，用来蓄水。水面都是枯黄的大片的水浮莲。旁边建了水文站。过了河那边，都是衰草和杂树，分不清谁是谁的田地。每年回来我都要走过去很远，让荒寂落满我的身躯。落日在树间和河流上移动。人们一边在建设崭新的新家园，一边在抛弃陈旧的美丽的旧河滩。
仿佛还能听见，拖拉机嘟嘟嘟的，在河里装满沙子，开过桥面，拐过村子往远去了。仿佛也看见，梨花的白和桃花的红开满了河岸，我们在麦田里挑荠菜。肥嫩的野菜长着一地的快乐。
河里坐着永远不怕寒冷的钓者，他在钓雪。偶尔回头，认识的叫一声我，问几时回的。不认识的我叫一声他，问钓了几条。
父亲母亲的墓碑立在河边，我清去藤蔓，拜了几拜。整条河流向远方退了退。
夕阳更斜了一些，从地面反射出余晖。
这条河充满着太多梦幻。竟然没有名字。我舅舅家在高家河，从刘店往东，下一个很陡的坡。那座桥依然是那座。小时候我以为他们是同一条河。我以为我一直在同时踏入两条河流之上或者一条河流的两个河段。地图上，他们竟是从某处相会，再一起注入澴河。
在王家河大桥，建了新的孟宗公园，栽种了更多的花树，桃花开的时候，我曾经坐在那里烧烤，看着河水发呆。以前感觉很远的距离，现在却是一步可达。以前感觉很容易的欢乐，现在则是满是迷茫。
无数次写到故乡，皆与这条河有关。小河涨水，小河断流，都是写着叹息的怀念。我喜欢他宽阔豪放的现在，也喜欢他宁静秀美的过去。他承载着环境，财富，人文，用水诸多，他更是老一代人骨子里的气节。
他是父亲，是母亲河流。不用名字，你必然的记得他。跟所有的河流一样，他只管奔流，只管滋润。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只有走到属于自己的河流，必然的停下，他真的就回到自己的当年。

2023，1，28

21，本来应该和林夕夕坐在花园口看黄河对岸郑州的黄昏

说好在原阳，小酌后看尽中原的尽处
栾树挂着叶片，白桦又高又孤独
夕阳是黄河最后的救赎
最后失约的人，你问是不是很怕冷
这几天气温很低，人的姿态依然摆在最高
把脸裹在深处，只是袒露出别人浑浊的河流
这应该不适应看偶尔结冰的黄河
在花园口还留着历史的污点
倘若跟我们的污点融合
我们也会在黄河里洗不清
2023，1，29

22，偶数对藕书

最后的抒情。要保持各自的藕节
不在春天发芽，不在夏天枯萎
不绽放过于艳丽的荷花
我们通过藕孔呼吸，交流，传递战报
某人已在旧年死去，化为淤泥
某人变为蜻蜓被你的小荷所诱
各种无独有偶的爱情都在悄悄发生
我们曾是一对，现在是各自的奇数
既不相加，亦不相乘，今年
只做一节藕，从湖北通到广东
2023，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