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小年】时间的蘑菇丁。。

【青】青塬上 · 发表于 2023-1-14 11:54

登陆后可查看更多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立即注册

x

时间的蘑菇丁
文/ 【青】青塬上

一支芦笛

横进对岸。黄昏静立，是窗台边的波斯菊
习惯夹入第159页
一些厚度使人练习沉默
围坐半圈的碗筷保持距离。鸡汤冒着腊月的热气

音孔打响，他试着摁向挨近的习惯
迎新。

2022，12，29

密钥——給小蘑菇

他的孩子。爱他的孩子，就是爱他
无论陌生人，敌人，朋友，旧知，或者亲人
孩子带着他蹒跚
一个人漫步，一个人孤独地溯流

君王和囚徒共处一室
密钥是星星，也是冬虫的腹语
它们有时出埃及，有时颔首雅典娜的桂树
而纷飞大雪
不知来时和要去的地方。唯有雁鸣的阵行
叫醒黎明的蘑菇耳朵

2022，12，30

2023——給小蘑菇

漫天的雪飞，他以为六月的萤火
沙漏太静会迷疼童话的眼眸

悲也是欢，欢总触到悲
群峰之上过于荒谬仿佛小说的再叙章回课

信，是他一直柔婉地
转动自己的笔。路上车流，尘音

山谷寂静而又鸟语
回首和振翅，太阳落也浮游海的远处

大地迟暖。大地深默
大地上草木葳蕤，且低头且生生

2022，12，31

吉祥果与芦花

同频。同声。举着和吹着
无人处与莽莽的雪原，一颗红日映照虚空大境

他隔岸远眺，再次梳理时间的肌体
生命远足，越悖论越婉转地近前
白雾荒唐地缭绕

红与白不再辩识漩涡里的歌
凡高爱自己的四野
画弯腰拾麦穗，画路过的邮车，画老妇人平常日子里安置的花朵

芦花笛音的紫生长大地水域，吉祥果安静着卧满荆棘的山林
被遗忘也欣欣。生必当欣欣

2023，1，1

忽有故人心上过——給小蘑菇

1
他羞于盘点水流上的细纹。斑点，一圈
轻微而又渺小
一支鸣啭就能啼破他的苍白和浅陋
而你目光里的柔软与坚定
是风中雪霜里的花朵。他侧转的身体里
密布谛听的小蘑菇

2
凝望的方向，是浩大的黑森林
村庄或者小镇上的影子不知道有多少在穿梭，别离，回旋
也许布谷，也许荆棘鸟，也许你喂养过的仓庚
失散和遗忘可能是另一种生长
他无法呈递光影中的折射，辐射，与垂落
你若走来
会有赤子注视隐现苔痕的小径

3
印刷的地图多么无能。他习惯于用自己的脚步标注和丈量
手绘——
河流，山川，沟壑，草木的故乡
命名是星子闪烁的眼瞳
而你每一次发的纷飞，诗的蝶衣翩跹
他写，或者虚无
都无法忽略日光倾城的音符

2023，1，1

掌心

那么多条河流，凸显又退回低处
贴伏着相向。有的又忍不住交错和分开
汇聚。别离。自由
忘不了的是横贯胸膛的一支，读取流浪、记忆的潮汛
未及唏嘘，也来不及涂抹
修葺它，像修葺逃脱的另一个自己

走出故乡的堤岸
回望是羞耻的槐花。摁下指尖上的涡流
种植不允预测的未来
而合掌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忘却
和另一只手掌摩挲中的
磬石之触

2023，1，2

示弱

关上。打开。夹页书籍中滋生
许多费解，不安，疑惑
小悲悯。
比如六月雪的红与白
比加杨康和念慈的一幅影印
比如毁灭前的恐惧和挣扎
比如数据和逻辑的推理
比如夜的河流倒淌又东流在一个人的阅历里
是空白
而美景，分岔的小径林林总总
他黯淡却跨出受过伤的左脚
厘清不了页岩的层次和书里蜿蜒
而寂静开合——
是拯救之后的丰盈。悲与欢，放开手足

2023，1，3

樱花的味道

拎着影子奔跑和静止。浩荡是隔绝的
整个四月虚空
他在侘寂的美学里缓慢啜饮一壶茶
落花若雪，心上的印痕若雪
雪飞落缺了又圆的玉盘

树下熙攘。树下静止
树下是经过的约和流逝的风，他的眼眶里
一场雪纷扬着断肠。美学静止

2023，1，6

小叙述

1
列好的诗题先锋小店打烊，他提前买单
荒诞留给暮色虚构
接纳成了2023最好的从容。是一株银杏繁茂后的凋敝
金黄隐约和不曾完全坠落的都在风里曳舞
这让格子衬衫加持青春的薄荷
齿痕不必显露
光透过垂幔漫散天宇的辽阔

2
相爱也可独行。暮色浓而奇妙，赋予更多人满足
他甘愿披上人间配色
复活的河流汩汩无从限定的奔腾
喧嚣和富裕是聪明人的。他甘愿长久注视
寂清处的光斑和暗影
无须高亢，冬月迅染的咳嗽与发烧还不足以清醒么
一只口罩举着
像他始终谨记的慎独

3
无法迷醉。萧瑟中他找不见半朵极妍
而温室里喂养多少令人鄙弃
于此他眺望大地上的高高低低，绿的繁复使人止不住叹息
老生苍黄，青衣玉翠
他敬重自然的馈赠和倔强
暮色掩映。抬眼硕大悬铃木上的鸟窝仿佛神赐的王冠
蓬松希望的羽翼

2023，1，3

小镇

没有和它更多的相似。他以博物馆、纪念馆替代
游人如织
慢下。经过。停留
都是时间的风景——

他想转角一位打开画夹的学生
清晨推出巷口的豆腐羹
青花蓝布染老店牌匾镌刻的郑燮竹几许凌厉
邮筒很旧。没有一种颜色能够标配
木吉他，竹笛，古琴在巷子深处
他低头数一块接一块蚁红的鹅卵石

草木葱茏。不经意捻出诗经里的风
人们不识酒吧，咖啡馆，电吉他
茶摊，老屋，酒坊仿佛香樟
小菜园里孩童笑声很脆，河塘古柳鸟鸣清啼
苔藓，紫藤，腊梅，棠棣，庭院都不新鲜
他记得有人能一眼认出异乡客

时间很慢
天空瓦蓝瓦蓝的。线装书的天井外
小麻雀旁若无人地啄食稻谷
桥，很多座
石头的。水流缓缓，荇菜像一颗颗雨珠。
他拿一枚月亮盖邮戳

2023，1，4

关于离别与背叛的描述

升起来，又落下去。草木在山涧也在天涯
流汗和沉思的人他们站上巅峰
感觉。孤独的人珍爱草木
爱它们向阳，也爱它们一路缠绕着隐匿自己的真实
存在的呼吸和喘息

是含羞草，也是相见的荆棘与合欢
黄昏盛大的谎言
绮丽着霞彩，环佩。热恋和即将又一次暗哑
他悲悯着微笑
没有比这生动使人更热爱的人间

咳嗽着清理道场。发汗，发烧，疼痛
往最脆弱的部分捅入刻刀与插上迎风的旗帜

黎明。后来。

2023，1，4

鸟鸣涧

1，人闲桂花落

投食。影子和树一起生长，木樨滋味
时间的溪流照拂布衣

虫在土里，也在灌木丛
他爱的树冠像是秋深的契约
一个人捧读，一个人捡起又搁下

向远。侧耳的夜莺惊动了木樨的碎米粒

2，夜静春山空

提及山水。他记忆北方的清廓和深邃
奔涌着伏进缝隙

山色云瑶，山体古貌。他在山脚也在途中
私人订制冷寂
"不能再爱而非不再爱"抻出长长的鸟喙

笃笃。枫叶点燃一枚读书人

2023，1，4

3，月出惊山鸟

与自己对话，与木樨豢养的冰湖对话
黑羽飞雨。湿地，林子。林子冒出数枝飞燕草，紫紫地窃笑

鞭影子。也鞭他自己
顺便亲亲落叶，也亲一下山神
山神不是祖父口中猎人阿迅的父亲

像他书页里远亲，和爱人的近邻。

4，时鸣春涧中

水绿着。是他眼瞳里的秘密小径
失望和希冀
木樨下的巨石，铺满了季节的三色堇。季节？他早已辨识不清

水绿着。低低浅浅，忽而不见
隐喻的动词忽而伫立颉颃的云片中

他封缄。看斑斓飞溅着春秋

2023，1，5

不一定要快乐

比如鼹鼠打洞
比如虚度的诗人手绘一只只可爱的虫虫出书
并大声鼓励所有的人
勇敢地向一张白纸进发

也会有草庐中结网，刺绣
飞鸟。秘境。沟渠里的雪月亮
钓江雪的蓑衣在白茫茫水上构筑东方的瓦尔登湖

直抒胸臆。饿了和想了
埙音穿透造人的云空俯瞰凡高的麦地
星夜。涡流。十三朵，十四朵，十五朵向日葵
金灿灿灼人

生得悲壮。凉是孤独者的勋章
阿伽门农倒进亲人的湖泊
月亮升起来，月亮落下去
红月亮。蓝月亮。忧伤而又丰满的血月亮

2023，1，5

空信封

1
我们省略表情
潮音若隐若现星野。你来或者远远
他知晓海体的贝壳剔透而晶莹
海藻招摇，没有比招摇更羞耻的了
他耻于羞耻
只顾拍打堤岸潜游

2
会有阻碍。也愤怒
会鄙弃地义无反顾，像腊梅兀自地绽与落
你近前，那馨香是你的
他有时候多么不屑留下封缄的痕
狂草也素淡。楷书中的细黑浅浅再浅浅

3
光，如此不经意
是你一瞥
希腊美学里的简约。偶尔抒情
诗人品达的歌喉
惊异火焰携着冰雪的质地
他却忘了你围脖的色彩

4
前方有多远，他从未预测和想象
和你写一封信
可长可止
你爱的大鱼和旅人，像他身旁隐匿的财富
事实多么忧戚
卡涩与迟钝与对峙的衰老，可能的病痛
伴随阿波罗，雅典娜
而信笺展开他无法不端坐着
目送一条河流

2023，1，6

怒放

不再解析方程。风驰和呆坐
一个人的缰绳听凭他的手掌松开与拽紧

藩篱上牵牛花绯红，蓝，蓝紫
缠绕和一路向天
他并不着意朝颜的体态

茁壮或沧桑，暮色一再改写光阴的马驹
谁都无法定义暗影移动

于是沉浸。痴嗔。断舍离
而双足从未止步生命的海岸——
白浪竞涛。霞彩腾云。悲悯的大地怀揣胸腔的宕往

电闪劈开隐晦。肢体放弃登台般的涂抹
汗水和眼泪
在灵魂的血意中结晶和弥漫——
草木喊春，溪流摇滚

2023，1，7

腊月十五

夜出。不恰恰。避开感染的可能
影子藏好，步履任性
斑马线和墙壁都是腊月的蒹葭

月亮纽扣小小的。她掩好一个人的安全门
采购永舒75%酒精湿巾，卡卡尼次氯酸消毒水，75%乙醇消毒液
电子体温计刚到货
桔梗花悄然簇拥海的细纹。明亮而低微

安放踏实了，星星可以很远
像他孤独地喜爱空旷里的一棵松。白茫茫仿若浩渺的纸笺

写。泻。挟
月亮纽扣小小的。他在门内，也在门外

2023，1，8

用心生活

1
有了节奏。太阳下皮囊，茶水烹煮
古樟繁茂得推出岩石
冬草上的小火炉，烤柿子、烤花生、烤糍粑、烤红枣
她俯下自己的身体——
烤茶，冲沸，闻香，品茗
光是茶汤的琥珀

2
置茶。也置放自己
三关六码头的夹笋豆干，帐篷外的七色口罩
都不如仰望蓝里的鸣啭和寂静
会有小惊吓
但她多镇定啊，面对突然险境——
燃着的枯草仿佛要肆虐茶汤里的安详
遏止火情。她击打火星子的模样
像极了消防战士

3
倦鸟归来。落日融金
枝叶中的叽叽喳喳，有人在念“红泥小火炉”
饮一杯？
从日光写进锁溪河的微澜和裸露
跨江大桥上的彩虹上灯了
她，她们——
启程。

2023，1，9

坦白说

都要独一无二
每一棵树的体态
不愿被复制，替代，于莫奈的光影涂抹
他就是他
谁定义就止步，谁占有即毁灭
而他多么草木的猖獗
罅隙。莽原。大漠
无有任何一种小和巨大能够泯灭他
那么不可一世又极其蜉蝣

被谎言诋毁和高举
修饰的罂粟要多绮丽有多绮丽
而黑海娴静，没有一双慧眼去洞穿生命本身的红与黑
萎缩的小脑与感染新冠后的不堪
拷贝。替换。模仿。虚设
马赛克的苦恼
高速路段所有影子尚未直起就已然撤退
连孤独开口都是一个病句
于是，理想盛开雪莲
一生的高度，无法目测
而他低下饥饿的头颅
敲打行经的驿站。有时荒芜，有时太虚，有时火烛映照
熟悉和陌生的脸庞
而他，忽然不见了自己

2023，1，10

一个美好的女人

照看自己。整理庭院和养一棵孤独而又蓊郁的树木
风来，落叶肥土也豢养思索的颜色
越苍凉越深刻
有人说：等春来

炉火边的诗集。发黄的诗集
叶芝。叶慈
她早已咬不清唇齿间的声母和韵音
那个潦草随意的人
不曾仔细擦亮灯罩下的昏黄。但夜是静谧而清澈的
旧年歌声穿过云脚边的女贞树

喝茶。一坐几个钟
打盹的迷糊间，人间吠声叫醒了皱褶里的温软
初生。和缓缓老去
一院子的蔷薇，漏下汝窑的光

2023，1，10

松风吹

仍然那个佛系的远游者。忘却晋和魏
布衣缓步山野松林

湖滩在小径生处
长尾鸟很婉转，栖息模样也很婉转——
穿叶。剪影。一支竹笛横入某人袖管

月升东厢。笛音可清可无，莫问石阶上的滑音
不能穷尽的是一年复一年的苔藓
干枯的被覆盖，消失的被覆盖
未能覆盖的是松针里的霜华和天籁

渔猎者不关心远足者。清寂回归清寂
霞浦里湾着的
是风息后卸下他的行者笔记，流水晃动不了的逗点

2023，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