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第一季---完成

墨家

1，死是容易的

青葙摆左，鸡血藤靠右，九里香如在生
白蜡烛有摇曳的光线
刚好照亮彼此的脸
我表达过此生的羞愧
对所有的魂魄不止有敬畏之心
他们都在聚拢，看到咬住的人依旧尖锐
并且越来越薄，正在互相穿透
也看到新死的人不知所措，把旧鞋胡乱的搁在不再经过的码头
若只求得安定，没有其他的欲望
最低的欲求也会慢慢变得艰难
采摘来的花朵陪伴着生命的离开
一切都是看得见的枯萎和摸得着的干瘪
只剩那么点路途可走
偏偏有那么凄迷的相送
有人燃了红烛，在灵堂下庆余年，一生的荒唐
也那么多的不知所谓皆无法计较
他们的离开在抱憾和报缺中
死仿佛只是刚刚开始，是新的彷徨替代了旧的苍茫
是不能自主的魂魄，更改过不能自主的身体

2022，10，2


2，丧钟为谁而鸣

神的孩子，好好的呆着
锡箔包好的十月，完整如初见
鼓手敲响深夜的少年，隔一个山头相见的人
已是徒有形体。他们是树木，是风的把手
是钟声里隐没的战士
快点埋伏好，屏住呼吸
死神的孩子，尾随着天使们，仿佛汽车的尾气
天上的星星落下来
生命即将终止，我们无所作为
彼此看着，花朵无力 的凋敝，风任意的把一些人吹走
把另一些人挽留
不确定的钟声里，每一个注定要走的人内心通透
所有的坦然与释怀都放出来
只是一场行走的过程
各自看见，各自忘记

10，3


3，太阳照样升起


西塘村三百亩乡野，正在种草莓，各种颜色的风车
把我埋在这里吧，因为我不喜欢
直行是鳌头，右拐是旗杆，把我埋在路边吧
有个朋友说了他的故乡就在这
没有人惋惜一朵花正在凋零
我的亲人已经停止痛哭
太阳均匀的分布在岭南的山野
青山叫大瑶山，或者越城岭，把我埋在这里吧
不用睁开眼睛，也能看见太阳升起
光芒刺痛内心。我很疲倦
离开人世时什么也不带。空着手
十月三号，世界已经僵硬，我们也没有温度
爱情一直是一种假象，可我如此渴望
天空逐渐高远，适合彼此留恋
还是那么怨恨，不过的没有死透的执念
慢慢淡忘，直至消失。失去便是死去
他们照样快乐的活着，享受阳光
他们接受另外的花朵，也不介意赋予身体的矫情

2022，10，3


4，永别了武器


苟活着。
浑浑噩噩者。暂时不要人生目标。彻底摆烂
远离毒药，匕首，绳索，脑溢血和抑郁症
不一个人陷入妄想症
苟活着。像一个孩子。甚至去抢他咬过的苹果
大玩具交换小玩具，不甚自喜
不顾他人感受，不敬畏鬼神。不修边幅。不沾陋习
钻木取火时，顺便把自己也取出来
苟活着。认定自己平庸
在某个语境里可以走失，不跟有勇有谋者同道。怕算计
不用金钱买路，怕短路
读一些乱七八糟的书，不求甚解
苟活着。混入众人就会不见
与任何人暧昧，却又高傲得不可接近
任人唯亲，却决然的划出一条界河。在死的边缘
一次次知道回来。一次次又掉进猎人的陷阱
苟活着。
笑那枉死之城里体面的儒生
他坐在刀山上忏悔。笑那刀枪剑戟
都跟柔软的骨头硬碰硬了。只是我活着也是死了
死了也还活着

2022，10，4


5，乞力马扎罗的雪


那是乞力马扎罗的方形屋顶。那是宏大高耸的非洲屋脊。那是梦境
赤道边的雪正在死亡，乌呼鲁峰露出黢黑的冻土层。火山在死亡
所有的美好都留不住

那是梦境。和真正的死亡碰撞的羚羊，东非大草原
开始崩塌。很多人像都被过滤
我不在乎记得多少。跟雪一起死亡，多么冰冷

面对死亡总是愧悔交加。我没有那么洁净
而世人也都不是清白的。向着山顶，坦桑尼亚是陌生的
整个人间布满尘埃。艾滋病患者，登革热，他们是旅途的疲惫者

终在死在某个地方。无论如何热爱人间
那是赤道的热烈，乞力马扎罗逐渐消融的雪，那是梦境
我们拥抱着，彼此渗透着，像雪一样，完全且完整的

死

2022，10，4



6，死在午后


午后风会停顿。我们化为灰烬，不至于转眼被吹走
气温略高，会早一刻腐朽，抵达永生
午后低热，面色潮红的文字，是冰山浮出水面的八分之一
分解成微生物，或被微生物分解，是一直未被原谅的永恒
铭记死去的时间，和有追悼形式的黄昏
一起缅怀大地，在继续给我们滋养
午后淤泥盖住红莲，空气沉闷
没有力气站在任何空阔之地
天空却让出所有的位置安置我们的漂浮
树木刺穿剩余的秘密，蚂蚁不肯闭上眼睛
死得明白的人轻松的睡着
死有余辜者稀里糊涂的醒着
他们都躺在有烟火和星星的夜晚，听见各自的水流声
然后将去向，各自的天堂和地狱

2022，10，5


7，危险的夏天

那是生前，我最好的隐蔽，枝叶茂盛，泽陂苍生
一靠近我就会烧着
熬不过去的止步于此
芳草间歇，回不去的人一直都没有家

那是你，举着夏天，青葱的艾蒿，需要被指认
有点人轻易可以赴死，有的人一味贪生怕死
谁也不可免俗，盛夏几乎包围了所有的智者
傻子指着一颗桑树要槐花快开

那是死之将至，芦花开满祖辈的水滨
他们都没有回头，即使听见碎裂声，仿佛是骨头和玻璃的
鱼把刀子藏进腹中，鸟把弓箭收到阁楼
我唱完最后一首歌就隐没了

全部的我，过完了整个夏天，便是象征性的一生
像水草的迁徙，也像候鸟的永久居留

2022，10，26


8，胜利者一无所获

秋天的田野赤裸裸的。他们背着粮食
说违禁的语言。伙伴们都倒下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慢慢化成石头。走在前面的人被绊倒
失控的云朵变成雨滴，城池被焚毁
凭吊者与断壁残桓融为一体

扔下武器吧。这些在手中都生锈的铁
把锋利留在敌人的肉体内。大地上正在蔓延的荒芜
迟早会占据人心。唱着歌谣，面有喜色，多么浅薄
下一刻必有无妄之灾。必死者的反击
把潜在的危险推出地表。只有阳奉阴违的活着
他们呈上躯体的英武，把奴性拼命剔除

退后一步，原有的天空被割开
得到后再失去，像一块被风蚀的石头
集体氧化的人群，像个山丘
此地不再生长麦穗与稻禾，我们怀着饥饿
与他们旺盛的体格直接相撞
几个相互瓦解的星球，仅代表两个对立的人

他们双双死去，怀着胜利或失败。一张床根本容纳不下

2022，10，28


9，老人与海

越来越老迈。更大片的水域堆积年份
记住鱼的类型和凶猛，风浪一直会有
皮肤像鳞片一样在发光，他有时置身在海外
把波涛堵在智慧之门。有时放逐在水上
任意漂泊，直到须发直至旭日，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
正在水边的接口上吻合
越老越执着。抗拒翻腾的海里沉浮的欲望
抗御更多的手从天空低垂过来
黑色的罪责无人承担，他退回鱼的位置
以一条脊椎骨支撑海水的冲刷
猫在岸上游览，看尽这边缘的凶险
蓝色的海终于会平静，老人停下一生的挣扎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除了海水
他已经什么都不是，除了一身筋骨

2022，10，28


10，杀人者




公园新成，所栽大树基本都吊着营养液
有几颗还是忍不住死去
一个脑损伤的年轻人在姐姐的陪伴下在练习步伐，表情木然
一群老人坐着伸展运动，把这一生都融合在晨旭里


三岔路口，一个农夫横穿马路，一辆本田呼啸而去
无人认领的血沫
公园的人慢慢聚拢来看热闹
其他车辆绕着弯，农夫的菜筐盛着半框朝霞


夜晚的广场，他突然告诉我杀过人，判自卫误杀
20年了，出来才35岁，他的脸上有邻家男孩的纯真
一直卖着劳力，做计时工，他咧嘴笑
没有悔怨，只有活着的无奈和艰辛


沉默得够久的人，被往事雕刻成顽石
只有不停杀死不驯服的自己，每晚死一次，每晨再生
把活动的空间逐渐缩小，越简单，越容易死去
像那颗新种的枯树，树干还挂着营业液


2022，10，30

墨家

一天写一个。希望慢慢你。等着你。

墨家

每天死亡。每天新生。每天充满活力。

飒野

十月，落叶归根，生命交织着更多的情怀

尘舞

相比而言，这样的字，含着的东西更丰富

墨家

时日已久，磕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