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家

瘦马 · 发表于 2022-1-25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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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家

第一章【家是我的家】

1

白河。清清的水
青青的竹竿。
青青的竹竿是，我的骨头。我的祖辈。洗得发白的头发
凌乱尘世中的祖母
古老水车上最后一缕阳光
人生苍茫……

2

我有一根竹子的空洞。人在空洞里，岁月充了公粮
田野如此疼痛啊，车前子，谷穗和丝瓜
雀子由它糟蹋
一对儿喇叭花
若隐若现里黄昏，黄昏
一个失语者。
石头上温一壶酒
斑鸠落在风车旁

3

三千青石板。挖不完的槟榔芋。油炸粑粑，腊肉香肠
此去湘江。
梅雨。前人的夏天
后来者的嫁衣
空日子都刮进了我凉席草房。
糯米鸡里家园辽远
压低的白天，摇晃的米酒，漏洞百出的渔鼓
还有，石磨磨出来的豆腐渣
晒在土墙

4

四月初三。夜。我看到天空的巨大。石榴仙山上
白果树的天涯
秋风一直刮到屋檐下
可以扫落叶，可以掀瓦上房
如此的风
笼中的鸟
一盘散沙。前人不断打扫远方
今夜七仙姑为大。老槐树下传说中的竹筐

5

三十年前的雷子殿，四十年后的荷叶塘
山冲冲下。寻找苦难的人如鲫过江。得道仙人的香火从未渺茫
烟雨中坐在状元桥上
田野。
流水。
船舶。
归阳。
平静的湘江
无限羞愧我的行囊
空空如也！空空如也！我的痛苦包括我的思想
以水养人的湘江
养不了，我的炊烟一旮旯

6

我们赶集。走街穿坊
卖鼠药的老头。别无他物的村庄
中午十二点。衡永古道的流光，透过我们躯体
竹林幽静。镜子中的童子坪。
老屋瘦削。美丽一如妇人
乡民，朋友。眼中的情义，空中的灵魂，水的衰亡
云朵脆裂的声音
雨点上堆着雨点
心里面悬着心肠

7

大路朝山。响古岭。鹰嘴岩。土砖瓦房
官家嘴的桃花园，我的桃花十里香
放弃了肉体与荣辱
古道虚无中，马蹄草连天啊
现在。我以我的远方沉默，我以我的出发
成为你，雨水为食的空旷

8

空的白地市。空的巷子。空的七宝山。空的她
空的日子，没有一点声响。一只借宿的八哥，在张望
我用鼎山的寒冷喂养它
我用湘江的雾衫为它新房
它却要离我远去
带上它深处的呻吟和恋人，翻山越岭的懵懂少年
带上蝴蝶
带上泉水
带上灵魂
我们所话的桑麻。

9

现在才想起，午后要出发，要去比南方更南的南方
或者一辆绿皮车无法的到达
鱼皮甸阳光茂盛
鼎山有雨在下
阡陌上。父亲粗糙的肩。疲惫的影
扁担卸下
晨曦与灵魂，就围住了裤兜里掏出的村庄

10

转身。转身吧……
胸中若有余地，自有丘壑在心上

第二章【花是我的花】

1

六月无地自容的我。无地自容的我啊，得益于家门前母亲种的花
六月的地里野兔横行。父亲的黄土铺坑坑洼洼

2

那些年篱笆美好。篱笆美好。而母亲
却如昔日黄花

3

坐在水车的架子上遥望母亲
太阳下辛勤劳作的女人，日子只是竹搭子上一堆原菜，美丽任意翻晒
六月的打稻机，引发河水暴涨
六月的梦想无比清爽
只有黄花菜凉啦，只有黄花菜凉啦。
风声忧虑而稻草人虽魂魄零散
烂草帽下的眼睛，我依旧画上了太阳

4

妈妈哦，妈妈。又细又长的黄花
又宽又厚的人生，又黑又瘦又忧伤的妈妈

第三章【田野是我的田野】

1

燥热的原野。父亲给我一阵风，一村庄。我们站在原野上
将世界，以镰刀割光
锋利的镰刀
沉重的箩筐！
落日里谷穗成群结队
母亲的城堡
煤油灯的光灰暗而昏黄

2

祖母在炊烟里磨蹭着。落叶上持家的女人，她的声音嘶哑
黑压压的夜色压着她野草般的身子
走累了，她走累了
我的老祖母啊，她依在田埂上
祖父的手指头梳过她的冬天与白发
时光流逝中，一根细细的禾苗，把眼睛挑亮
现在，我要去寻她
在湘江边，或者在无数雨夜里
无数次衰败的清明草上。
我羽毛一样的祖母，她在守着镰刀下的谷穗吗？

3

七月里，泥鳅在草堆里纠缠。天空飞过来一群老鸦
它们带来北方的野草
在板栗树上筑巢
林间有落单的野兔。来自客居的山野
空白越来越大，一个老人悄然放下年纪
有小会儿，青蛙停止了吟唱

4

无人夜里。油菜花下的少女，把爱情夹在书中，发髻挽起花
悄悄走过田埂，一堆猪草一堆露水。背篓里炫目的光
日子里无尽水滴
一只鱼儿为她游荡
她划开天空
取走三月
然后，站在，他离开后，篱笆一无踪影的苍凉

5

七月去偷摘，有蜻蜓飞进梨树
蜻蜓的翅膀
带着年代久远的鸟枪
枪口微微生锈
颜色的斑驳，让人安静，放弃一些她的美：
人在他乡，触及梦魇
谁知道雨水是一种奢华，还是一种伤？

6

远方的鸟儿中秋才能完婚，而完婚，是为了田野上的村庄
时间是流动的心房。我们住里面
割下的稻子
爱情一样的撒谎。
水桐树叶子疯狂地落
覆盖我的镰刀
一些无关的眼泪，一些痕迹的无限夸张

第四章【河流是我的河流】

1

星期天跟母亲去河堤上，摘茄子
远处。稻草人披着我的衣裳，无法再细细缝补的衣裳！
父亲站在砂砾中，一桶。一桶。
他舀水的身子弓成虾
那个缺水的夏天啊，那个我们沿着马蹄草四处寻梦的夏天
蚊子，叮在我只包着皮的骨头上

2

母亲在我的书包里放一瓶豆豉，作为岁月的口粮
双桥，又何止我一个人在波澜中动荡
油茶花心有小片平静的水泽
落单的蜻蜓偶尔点一下
然后，飞到尽头
掉进我的书本
书本那么地衰老。有鱼，在其中建房

3

船在云朵上。船在云朵上
我乘一片叶子，越过水草。远方空地边，蝴蝶在飞
转过一个黄道吉日，船还在云朵上。
母亲用锄头把波浪锄翻
种上一些炊烟，和一些煤油灯下的旧家当
一直到泛青的螺蛳，黝黑的雷公皮
被一些年久失修的女人们，装进木质水桶
船，还在云朵上。

4

天茫茫。春茫茫。翠鸟在我头顶飞。徒增忧伤
山坡上的野花，披上了紫色，或粉色衣裳
她打给我的草鞋
像三月的竹筏
别在我腰上
现在，水流已断
只想从最初的艾叶开始，从梅雨季节和年少
从一些忘了恋爱的羊

5

南方的秧田。这是大雨将临时刻，鸟儿漫天飞舞
一只鱼露出水面，被鹰扑杀
万千光阴飘散，中午十二点。少年不再属于虚荣的姑娘
他在河堤上挑着雷霆，之后步行去了养猪场
人生便是如此，永远不知道哪一次没站稳
脚一打滑，便被罚下

6

古老风俗，蔓延至渡口。老祖父披着蓑衣，雨越来越凉。
我来不及丈量出其中一个雨点
他扔下的桨，就被人言所困，漂在了杂草树根旁
不知道要漂到哪里，不知道受没受伤
他的船头上，仅有一块黑色石子和一颗斑驳的纸包糖
他把纸包糖扔下河，把黑色石头磨成酱……
　　
第五章【扁担是我的扁担】

1

板凳儿宽
扁担儿长。
扁担两头，是光秃秃的山岗
深夜里跟大人们去送粮，十来公里的路程
跨不过去
公社。生产队。祠堂。
夜色茂盛，夜色中一扇静止的门
大姐凄然长坐
她覆过人间的面纱里，有一刻失神
稻草人
这时刻遥不敢想

2

雨后去池塘。拉着扁担一头，手伸向水中央
感觉，就伸向了时光
一根柳枝离开柳树
托起母亲的焦虑，又被柳叶子淹没
柳树上知了的无数次存活
借助于群山炫目的光，鸟儿声声鸣唱
父亲的威严如同虚设，如同虚设啊。
满夏天的辘辘饥肠

3

七月患病的弟弟躺在床上
父亲二话不说，拿起扁担
弟弟一头，我一头，一人一箩筐
他把小路摁实，换了身湿透的衣裳
汗水在我心中流
一直流过
半条湘江

4

拖一张板凳去滑雪
父亲的扁担
打着死结
插在身旁。
又瘦又高的父亲！扁担又细又长
黄昏的山缠上他大腿
而他大腿上
旧日子和寒意
笼罩村庄

5

青菜是日子的淤青
萝卜是挫折的碾压
或者说。
红薯里有日子
日子里有村庄
村庄里有家。
而家，穿着母亲缝补的旧衣裳
有时夏天很酷
有时村庄整夜整夜躺在稻草堆里
光阴如拖拉机，轰隆隆响

6

其实不管是秧苗还是红薯藤
不管是苦闷还是韶华流水
不管是家园
或者蓝天白云上
数不清的鸟
挑不完的风凉
肩膀上的老茧，情绪反刍
反复积压成了内伤

7

岁月是母亲喂养的一只土狗
那天，父亲的扁担，砸在了狗身上
母亲抓了一把河水
擦擦眼角，然后奋力奔跑：
把月亮罩上
你把月亮罩上啊
河水顺着岁月流下，竟然是苦的
风一吹来，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第六章【村庄是我的村庄】

1

带一本书去原野割草。凌晨的背篓，一种麻袋的重量
田野中的小山包包渐渐老了
日子渐渐少了
老头的白豆腐，渐渐的叫而不响。
他在人间。养了一窝兔子到腊月
所谓在夜里雨中找雪，葱里寻姜

2

母亲的唠叨与波澜同行，这是六月。鱼塘。
兄弟几个的战场。祖父的竹板。鱼的躁动。黄瓜的安静
而知了，帮我盯着
书本外面的时光
孤独的帆船一直在逐浪
老眼昏花的土狗，睡在犁耙旁

3

十月风凉。常年坐在村头的二大爷不再大口大口吃肉
他似乎听到了岁月密集的唢呐声响
扶着树干站起来，他站起来了！
这槐树如此薄凉，他要步行
去小溪，去湘江。
沿着水，回到铺满青石板的旧时小巷
无论青石板上面的影子多么苦闷，再生与往
这，或是他所坚持的理所应当

4

礼拜六的小路，总被我们扯伤。我们手中紧紧攥着
村子外面年少的月光
等到蚊子散去，才能留守嗮谷场
树上的鸟窝，野花很少生长
而雏鸟，已远离故土，身穿土布衣裳

5

推门而入。或者说，风刮大了
微弱的光照着一个失了孩子的女人，黄昏时拐进弄堂
她脸色苍白，火把纷纷坠落。她要干什么？
听风声，她已经拥抱了蝙蝠，驱赶了蟑螂
难道？难道？在心中，河流还不是河流
思维空隙中漏完的黄豆，还没有磨成浆？
　
6

春天总会在寂寞得快要开花的老槐树上打个结
日子向左的弯曲
母亲前生的野兔。一支甘心为我黑暗的香
很多很多无法亲近和拥抱的鸟
显示了一种嗜好，它们在日子中穿针引线
原野中，田鸡是田鸡，铁是铁，钢是钢

7

柿子红了？柿子红了？腊月的手掌
雪地紧握的锄头。扛着生活的老头。从隆冬到春上
一锄头下去，石亭子的土屋出现一片玻璃的空
人在其中张望，这浓烈的红：
两只野兔，沿着小道
爬到贫瘠的开口处，一只朝西，一只朝东
兔耳朵上。长年累月，挂着猎枪

8

古驿道上的日头。林中的雨哦。老人们跑着，跑着
往返在年和月之间。鱼鼓铿锵
母亲在溪边。编织着炊烟。
编不完的朦朦月
抽不完的回头望
远走不如近爬，小城市的大广场

9

女孩和土狗。群山与瓦房
多年后蒲公英。也许还包括我。可是，那小桥下
除了流水，什么都镜子一样
寥寥无几的蝴蝶。空空的烘烤
大雁一落单，云朵就飞成了远方

第七章【牛是我的牛】

1

贫穷的石头上我背着一座山
这石头上，安顿着蚂蚁的村庄
卖面包的老头，提一桶夜，舀起一大碗黝黑面庞
曾经的幼稚
一头的狗血。
尘埃粘上了蒲公英的翅膀
老旧的庙堂独自承受着菩萨的荒凉

2

躺在山坳里，满身杂草，看山。看树。
看黄土堆中的人名
看青山泛着白光
在雷子殿割牛草，是要惊醒一座大山
这时刻
风声更盛
逐渐老去的牛脾气像云朵一样
黑得吓人的夜里，翻过祁东就是祁阳

3

牛眼中看炊烟，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看光
岁月横梗的无穷沟壑，沟壑中老村长
他脸色下垂，脚步漂浮于半空
他内心的潮水一定涨过了火
他的犁耙一定很轻
不然他最终也只是掌控了牛，却掌控不了天空
牵牛的绳子，没串上日子
也没有，牵连阳光

4

原野有一阵很大的风
古老的阵痛
牛背上的客人，去往小巷深处的燕子窝，戴野菊花环的女人
从远古到村头上
一顶小小的花环，一根粗糙的竹笛
我年少的木耙。我的泥巴。我的水田。我的女王。

第八章【桥是我的桥，坪是我的坪】

1

茅坪。黄坪。过水坪。
偶尔我游泳
在不长草的河堤上
我的神孩牵着牛，逗着夜雨幽深处的油菜
哦，状元桥，归阳。
这我唯一赖以渡江的桥，已在，雨水中隐藏
面对湘江
面对湘江啊。
先人以雨渡河
我却以出没的鱼，在林间咕咕作响

2

我听到古老石块坍塌的声响
粉碎性的光。
晨雾绕开了群山
但是风。
从一株古老柳树开始发声
吹走了收成一年的村庄
因为鱼
因为鱼鹰
河水成熟的魅惑
芦苇
是一种集市的熙熙攘攘。

3

独轮车。
废物般的架子上，长有桃花。
鸟落入鱼群
老人喝了几杯？
酒水
已带上永无所获的徒劳者
随了小弄堂深处
浑浊的流光

4

可能只是船对于岁月轻微的呻吟
可能只是田野那些稻花鱼受孕的声响
灌饱西风
正一点一点显现出更深层次的炊烟
还要去远方？
我的铅笔。
我的秋风。
我的香。
同时插桥头的石狮子上

5

游鱼。烟雨。女人似的家乡
等到了冬季
靠河岸而立的老人，贴在无字碑上了
他一动不动
守着石板上古老的烟纹
他的老泪清澈
他的心情亦也清澈
包括，夹着他影子重量的相框

6

观音滩。一场大雨
冲走了三月
我们的鱼群，镰刀下的谷芒
笛声如四飞的鸟，夜色倒影祠堂。我们说及一排老樟树
被锁在黑暗中的衰老
我的河流之上，我的锁链之中
一把火，是山谷那一刻，毫不犹豫的释放

第九章【路是我的路】

1

今夜。独自向北。越过红旗水库和稻草人
一队蚂蚁，排列整齐，神仙和上帝，浮在禾苗上
补丁那么纠结，补着先人的影子
古老。重得像风石堰的铁矿

2

随我一起向北的，还有田野。牧童爬在牛背
篝火弹开土墙，和瓦片里的时光
穿越河流的薄雾，夹在行囊
挑猪草的兄弟，燃了一支草烟，在故乡木制的屋顶
燃出了等待
看遍了灰尘红尘，走遍了大街小巷
头脑中最清醒的部位，苇花飞扬……

3

桥被她来来回回跺伤，思念的人，锄头难以刨开月光
熄灭的火把重燃，祠堂前把深处的小巷点亮
摸泥鳅的美丽少女一边散发鼠药传单
一边，在草帽下——受孕。
确定要叫醒她吗？也许她等的只是一条道，一个结
复杂的。金黄色的草帽
簸箕簸下的泪水，有着玻璃碎片般的明亮

4

回头才看见，赤足的她，经过了无数雨水
老槐树底下路被弹弓射断，我的老祖母，她步履蹒跚
生怕碰掉什么，没有安慰，也没有二胡弹奏
甚至，没有暮色中的仪式感
泪水化为泡影，仿佛落叶的硬伤
身后点亮我们灵魂的黄昏大门，早已关上

5

夜里路过先人的土堆，风吹过都是叹息
在风消散之前，南方的燕子，挣脱我们年轻的手掌
土味蔓延，遮天蔽日的旧时光
我的先人们，他们埋在土里，他们不再变老
只是，一味地看着酒瓶里的一眼空旷
麦地的黄土有些困顿。旧事变凉
我的先人们埋在土里。风刮向南方

6

一个女子晃过我，正拼命赶路，她的影子冒着青烟
几年之前这样，只要我往南她就往北，只要我往北，她就往南
只要我落船，她就上岸。
她穿一件亘古绿裙子
上面绣的荷叶，刷刷地长

7

香樟树下哪里见客？原野中飘拂的碎花衣衫
碎花一片一片，从屋檐落到鹅身上
往青春深处点灯的人
突然停下动作
在夜里她面孔荡漾
虽四面楚歌，夜逐渐变浅
她那一支箭，还是穿过人群，射中了香火旁边的真相
哎。那么美好的江山，现在没有一点声响

8

悲伤终有结束时刻。一些鸡毛蒜皮的苦难
我的祖辈，栈道。瘦削的时光
风俗。老犁和水车。绝不能多想
心中有一条道，道上有宁静的山岗
而归途，大雁独自飞过苍凉

第十章【山是我的山】

1

天下。
天下。
远去的石达开。三月里烽火连天伤

2

我住灵官石榴仙，君在鼎山观音庵，井水和姜
背篓里火车拉着旧时光阴
呼啦，铁匠铺那只可爱的小风箱！
今夜月色下群峰美丽，银质项圈闪闪亮——
群山赐我一泉水，我还群山骨头与香

3

从一棵大树到一条路，从一个溶洞到一条江
千里迢迢，千里迢迢啊。
四明山的薄雾，一根嫰笋它撑不起
一枝金银花，掉入松林，却或将遍地香
安顿了无数祖宗骨头的溶洞，养育了无数人的大江
谁又是骨头的晚辈？或，刻下姓名的翅膀？
单纯的肉体里，裹着夜色漫长

4

风？还是天空之下雨的虚无？因为高度
我们离开。
岁月的胡茬，剃了又长
庙里的泥菩萨
看空山归雁，听雪地碎语
祁山，放弃了冷静
卧在衡阳，大雁潜入雾松，展示着不屈的飞翔……
　　
5

想做个草民。闲来无事
爬爬熊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