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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回到拉萨诗集第一辑《村里有鬼》 文/子彦墨翡
第一次听邓迪思老师说起,有一个诗人叫回到拉萨,他出了一本诗集《村里有鬼》。一听这名字的时候,我心里就咯噔,拉萨是众人最向往的神秘,而村庄也一直落在灵魂的最深处,当看到它们同时在一个农民工诗人的名字和诗集中出现,还是会心生疑虑,他想诠释什么?
在当下时代背景中,还有多少可以保留的原生态,人文的原生态、村庄的原生态、大自然的原生态,都逐渐在灯红酒绿的霓虹中丧失。而捧起这一本还散发着油墨纸香的《村里有鬼》,由着一目十行的速度阅读,我的目光停留在【河葬】,他以近乎口语的形式讲叙:一个村妇由1985年到1988年,生下4个女娃,当生产完最后一个孩子的同年腊月,这个村妇跳河死了,她的名字叫张翠花。【花的死孩子】,在芦苇丛中,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被强奸,后来,她将生下的死孩子扔在这片芦苇林,这片曾经由着无数先烈走过,由着无数文人歌颂的芦苇林。【槐花】,他以城里人越来越喜欢乡土的东西,引申到车轮下被血染红的姑娘,村子里有人大声哭喊着“槐花姑娘 槐花姑娘”。【井殇】,他以三次梦,讲叙跳井而死的村妇桃,桃死了,因为桃生不出孩子。
回到拉萨在写一些女子的宿命,她们的名字多叫花,多叫桃。他还写了一些像【春桃】【柳儿】这样的女子,她们怕穷,怕爱情的贫穷,怕物质的贫穷,当她们由农村向城市抵达时,却把生命或者灵魂都弄丢了的女子。
可以说,我们的村庄和人生都在这本集子,做了最真实的呈现,它不会像一些制度,或者一些事物,被天空遮蔽着,回到拉萨在写作凋弊的乡村庄现象时,他思想的深处是沉痛的,他在反思人性的弱点,他在反思社会的走向,他在反思制度的缺陷,他的反思是中国社会发展中最缺乏的进步。
我想,还是引用邓迪思老师对回到拉萨的诗集理解,邓迪思老师在文学沙龙中记叙,“他写了乡村里的女人出去当小姐,写了乡村的男人出去当骗子,也写了被欺辱的和被损害的弱势群体,写了许多含屈死去的鬼,包括死孩子。《村里有鬼》,岂只是村里有鬼,整个社会上到处都是鬼,只不过没几个人敢写罢了。”
附回到拉萨几首小诗:
【河葬】 文/回到拉萨
一九八五年 张翠花同比她大三岁的树根结了婚
一九八六年 张翠花生了一个女娃子
一九八七年 张翠花生了一个女娃子 被丈夫用树根打断两根肋骨 在炕上躺了三个月
一九八八年 张翠花生了一个女娃子 同年腊月 张翠花把村后冰封的小河 敲了一个大窟窿 第二天,乡亲们把整条河都弄碎了 也没有找到张翠花的尸体
【柳儿】 文/回到拉萨
柳儿从南方回来,一袭青衣 柳儿把他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 柳儿说,给你。他挣扎,他说穷 他说挣够了钱娶柳儿 他像那晚的风一样逃窜
柳儿爹盖起了大瓦房 柳儿爹骑着崭新的摩托车 在村子里兜来兜去 柳儿爹把相片给他看 柳儿穿着短短的裙子 裸露着雪白的大腿 人瘦成冬天的柳条儿 柳儿爹说,南方的老板真好
他再见到柳儿时,抱着柳儿 柳儿说,已经不会哭了 还说,不能害你 他告诉柳儿过年去城里 办嫁妆。柳儿笑了 苦苦的
柳儿爹给他一封信,告诉他 柳儿 不在了 在南方的医院里 他问柳儿得的什么病 柳儿爹红着脸说是治不好的病 柳儿爹走的时候,摩托车总打不着火
【春桃】 文/回到拉萨
雪的泪水,穿越泥土 流成十八里铺那条河 十八里铺这个村子并不重要 春桃,十九岁 把自己堆在河里 有人听见她哭,没人来看她
春桃的爱情在城市 根在十八里铺 还有她的父亲 那晚月亮看见了 春桃从窗子里跳出来,一直往河里走
她的父亲把她填在河滩里 没有留下泪水 留下一路诅咒
明年 春桃还是十九岁 拨开枯草 还能不能寻到她的荒冢 河可不可以拐个湾,抵达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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