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解读利子桂冠诗《四月是用来怀念的》

山城子

149、解读利子桂冠诗《四月是用来怀念的》
——《徜徉爱苑》——“山城子品情诗”系列随笔[27]
文/ 山城子 （已列入《情诗》2008春之卷目录）

利子的这首诗，是在《圆桌》诗刊与《情诗》季刊联袂举办的“华语情诗大奖赛”上，一举摘取桂冠的。网上早些时间已经公布，又在《情诗》2007冬之卷刊登出来。
同样都是一行行的汉字排列，为什么这一首能在千余首参赛作品中黑马一样腾跃而出呢？我得研究研究评委们的眼光，悟悟我辽西老乡的巧妙毕竟在哪里？

诚然，情诗讲的是一个“情”字。但，哪一首没有情在呢？一如国家选拔人才，德为先，但事实上所有应试者，都已被看成是“德”的合格者，而最终的取舍，全在卷面对知识的运用上。情诗都有情在，就都是“情”的合格者，而评判出第次的先後，诗质的优劣，就全在于诗文本中表达的技巧了。表达借助的是语言，技巧就在语言上，语言的技巧是修辞。高品位的修辞，可以使语言更加新鲜、别致、婉曲、厚实、深邃、灵动、活泼起来。一般说来，运用积极修辞的技艺越高，所呈现的语言表达就越美，诗质就越优。这，绝对是正比例关系。

那么，就看看利子的这首《四月是用来怀念的》（见《情诗》2007冬之卷24页），其积极修辞运用的程度毕竟如何呢？一切都得用事实说话。

四月是用来怀念的
一块石头、一棵小草、一滴水
还不能忘你的眼睛
和那时所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我的骨缝常插着一根针
刺着那些章节
夜半，便有一个从水中打捞出的闪光的梦

——这是第一节，7行。
首行起兴，且用作了标题。不仅涵概着诗旨，也显示了语言的新鲜。新鲜在“四月”这个时间名词，被有形地物化了。“物化”这种语言现象，广泛出现在当代诗人的作品之中，事实上是一种新修辞格的诞生，笔者已有总结（见山城子网帖《从新诗看现代汉语修辞的新发展<一>》）。如不使用这种修辞格，而直接写成“在四月里怀念”或者“怀念在四月”，就不是诗性语言了。
2-4行依次用了常见的成分排比、拟人和“模糊” （新辞格。见山城子网帖《从新诗看现代汉语修辞的新发展<二>》）一个“忘”字，就将石头、小草、水们给拟人了；一个“一切”就模糊朦胧了意象。
5-7行，“插着一根针”从疼痛转喻痛苦，拈连活用“刺着”，“章节”被借来喻其发生的那些故事，“水中”喻其无望的背景，“涝出”也是拈连格用法，“闪光的梦”是婉曲地提及“水中之月”。这里如直说“水中捞月”，就俗不可耐了。而现在诗人用了系列辞格，语言就呈现了婉约之美。
哈！7行诗，用了物化、排比、拟人、模糊、转喻、拈连、借喻、借喻、拈连、婉曲，凡10用格，又不留故意的痕迹——这就是进入诗性语言的功夫。

四月如同翻版
一地红桃，花色消得不容储存
而你是否懂得我的痛惜
所有季节中的这一季，我追赶一个名字
一个蛹，一只飞蛾
直到筋疲力尽

——第二节6行。
1-3行中，“翻版”是通过拟物再转喻，这比说“还是那个四月”不知要精彩准确多少倍。“红桃”“花色”，连用借喻，“储存”是拈连后置，“痛惜”是能愿动词用如名词。
4-6行中，“追赶”是拈连，“名字”是借代，“一个”“一个”“一只”构成成分排比，“蛹”与“蛾”是借喻。
这一节依次用了转喻、借喻、借喻、拈连、词类活用、拈连、借代、排比、借喻、借喻，凡10次积极修辞。

四月是用来赶路的
哪怕只是一只破旧的船只
同这个春天交换预约的花朵
并意外地扑捉一些意象，悟到某种可能
月亮走了，太阳重新升起来
此刻我在尘世在光阴的背上
如实地诉说
但我依然不能吐露白玉兰的清香
来自谁的思念

——第三节，也是最后一节。
每节都是“四月”起笔，基本可以视为段落排比。
1-4行中，“四月”依然被“物化”，“船只”、“花朵”、是借喻，一个“预约”的嵌入，使“春天”得以拟人，“意象”是通过拟物的转喻，“某种可能”是模糊。
5-9行中，“月亮”、“太阳”是借喻，一个“背”字的顺手拈来，使“尘世”和“光阴” 被成功的拟物，“白玉兰的清香”是暗喻，“谁”又被涂上模糊的色彩。
这节依序用的是排比、物化、借喻、拟人、借喻、拟物、转喻、模糊、借喻、借喻、拟物、拟物、暗喻、模糊，凡14处积极用格。

全诗22行，竟然34次使用了积极的修辞方法，所呈现的语言，能不新鲜、别致、婉曲、厚实、深邃、灵动、活泼起来吗？
通过以上的学习研究，评审大员们的眼光，信焉；诗人利子的高超的修辞修养，信焉。桂冠之诗——当之。
2007-11-22于文化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