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赛事】母爱深深深几许__雨后春笋<母亲>赏析——001

红袖添足 · 发表于 2013-7-5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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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以简朴无华的笔触在短短几行诗中间暗藏了幽深的迷宫，迷宫中那些脚印和足音传递出血缘深情和刻骨慈爱。平凡生活中自然流淌而又极易忽视的细节潜流，在作者灵魂深处舞蹈，身影俱在，婆娑恍惚，这就是巧若拙、美若朴的《母亲》。雨后春笋以白描写实的两帧侧影，勾勒出至爱母亲的形象，反衬母亲走后为“我”带来的心灵创伤，于无声中颤栗哀婉。此诗初读觉得不过尔尔，再读，文字垄亩和意象清水渐生萌蘖，这是潜滋暗长的奇迹，这是枝叶交感的颂歌。母亲是以流星之姿而存在的恒星；是凄风苦雨无法摧毁的昨日；是昨日存在的根由和基因。母亲早已用无我大爱为作者备充了语言，让语言自己前来陈述吧 ____

怎能忘记/漆黑的夜晚，你把自己熬成一盏灯

作者一开头“怎能忘记“简单朴素的四字句，就这么开始了对母亲的追忆，像一个人失去了春天，在冰天雪地，擦拭着泪滴，在回想，泪滴转刻成冰珠儿，带着灿然的光芒参与回想。母亲，给“我”生命并给“我”生命添加绚烂羽毛的那个人，那个已经神化仰之弥高的人，作者于平静肃然中打开诗歌，波光不惊地关照母亲反映母亲。作者低缓写道“漆黑的夜晚，你把自己熬成一盏灯”意料之外的简练深刻，就这么把时间推到一个所有夜晚的夜晚，母亲，把自己熬成一盏灯。“熬”，这是怎样的让人心疼的字啊，这是怎样残忍对待呀，正如无数次切磋琢磨，玉观音豁然出现于玉匠目前。母亲不就是玉观音吗，岁月无情亦有情，在分分秒秒的煎熬中，母亲在“爱”的凿錾下，而越发清晰感人，越发眉目可亲；母亲不就这样一盏灯吗！在“我”动荡惶惑的人生之旅，母爱如吉星高照着，让“我”走远，走到她梦想的地方。让“我”一步步走出自我，走到母亲的前面，母亲孜孜燃烧，越发变短变残。直到母亲的光芒已成为一颗天边燃烧的星，为茫茫人世的“我”送来温暖和抚爱。

纺花车吱呀吱呀，小声低吟/松散的岁月，在你手心拧成一股线

通过对母亲夜间劳作、灯影纠缠的特写镜头，展现母亲家庭生活和韶华生命。作者妙在没有直抒胸臆，而是用事实说话：“纺花车吱呀吱呀，小声低吟”，母亲在做纺花的夜工，这应该是正常工作之余的加班，而且乐在其中。纺车和母亲葳蕤的心跳交织低吟，低吟出生活的热爱和无私的奉献，以及对美好明天的憧憬和渴望。窗外寒风扑窗，这时的母亲，一定会偶尔停下纺车，抓住被子一角盖严“我”的梦，然后继续她的工作。转呀，纺花车是任何一个星座的核心，转着飘渺无量的星辰，眼看星座成型，内心的欣喜一定使母亲眉梢舒展；眼看松散的岁月，渐渐在自己的手心拧成线，母亲的目光一定变得温润青嫩，在纺线末端溜走的瞬间，母亲就像完成一首长篇杰作。她抖落棉絮，努力站直酸痛的身子，形容举止宛在目前。这是“我”的母亲，不也是天下所有母亲吗！

怎能忘记/你佝偻的身影，一步一步/把夕阳背回了家
作者继续以传统的写法开段——怎能忘记。是的，这样的自问有千种情状钩织出复杂的心情，就像纵横漂泊的流风，在大地上书写春夏秋冬、传奇神话，母亲就是“我”的神话和传奇。作者写道“你佝偻的身影，一步一步”——这应该是老态的母亲或者被生活煎“熬”的母亲，蹒跚的步子像一座移动的浮图，饱含岁月对生命奇迹的创作和打磨。母亲，你还好吗——此时作者仿佛在轻问。作者竭力把沧桑母亲和深沉母爱同时留住，在方寸内心中酝酿出风暴，与母亲同在；酝酿出风雨，倾身给母亲遮蔽，为了完成这简单的回向，母亲为何不能稍待呢！如此凄然自问——这是所有为人子女的通感共振。是的，母亲无法永远陪伴我们前行，走着走着，母亲不知不觉走进了另路，在那里消失。好像说：我试探这条道路有多远，我会回来的。读者且看，母亲把离别当成一首天籁馈赠给我们，母亲把母爱当成一幅春天，铺展在我们悲喜交集的面前，这里花木峥嵘而蓊郁，蜂蝶来往而萦回，那里有母亲眷顾的枝条和绿叶，有慈恩鼓动的花朵和碧水。“把斜阳背回了家”，对于夜晚来说斜阳就是最温暖的事物。这里斜阳象征残年，母亲风蚀残年，仍在用衰老的脊背在背着，暗示出母亲不舍昼夜的劳动和奉献，母爱发出“夕阳无限”的辉光。
一颗麦子，喂养一缕炊烟/点燃灶膛，你用绚丽的彩虹
作者通篇都用简朴的词语来描摹叙述母亲。这里的麦子应该指的是麦秸。我们眼前出现这样一幕：母亲围着围裙，在灶台边忙碌，油烟笼罩，饭香弥漫，母亲的身影影影绰绰，像阳光透出烟雾，一棵麦秸在灶膛吱吱燃烧，火焰拱动，像一棵且打籽且播种的麦子，用自己干瘪的血管在燃烧，正如无数细节拧成的一个情节，这奉献燃烧自己，光焰如同彩虹，真得让人心惊肉跳，美得让人不敢直视。这里的“彩虹”一词既有美妙梦幻，又短暂宁静。想想幼年时的彩虹吧！它横跨在无垠的沾满雨珠的草地，野花恣意绽放，微风轻摇。彩虹沟通天地。想想“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彻骨冰寒中擦燃的火柴吧！那明亮可爱的小彩虹，熨烫开瑟缩颤抖的内心，哦，这是母亲在“我”内心深处刻画的幻想的童话，让“我”浮想联翩、受益终生。
母亲，自从你走后/日子就变得憔悴、茶饭不思
作者仍是不徐不疾的淙淙流动，就像“我”模仿母亲针黹一件生活用品，母亲一针，“我”一针，母亲一线，“我”一线。就这样，好像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如出一辙。母亲留下的日子，就像这面镜子脱落了水银，锈蚀了四边。日子——母亲使用过的生活器具，现在孤独寂寞的存在，变得萌动庞沛。日子，是母亲用过的耒耜和翅膀，现在落地生根，变成河流两岸，变成土和地。母亲的离去使日子愈加憔悴，母爱累积的后果就是母亲越来越远，无法抚摸她的孱体，越来越飘渺无法亲吻她的容颜。然而另一个角度，母亲走后，天边就有了母亲的形迹，太空就有了母亲在闪烁，岁月深处就有了母亲的碧绿。这一切不正是母亲形成的因缘吗！
我笨拙的手怎么也扶不起/它瘦弱的腰
作者喃喃倾诉对日子的感受，甚至有些怨艾。这怨艾染上了多少无奈和痛楚。母亲离去了，这是生命篇章的必然情节，谁能避免呢。呜呼，这是我们为人，为人子女无法避免的遭遇，我们不得不迈过的槛儿，虽然母亲飘渺孤鸿不可寻，但母爱反而越发结实可信，那憔悴的日子不就是母亲吗，摇摇晃晃，托着疲惫的身子从田野往家走，遇到“我”。那茶饭不思的不就是母亲吗。在“我”遇到欢欣不快而她比我们百倍的欢欣不快，现在她变成了母爱，继续做这样的事情，无效吗？不。我们不妨问问眼中的星辰：天空真的空吗？它们会用光线做答，这些光线不正是母亲夜晚纺着的棉线吗，自母亲心灵开始的纺花车悠悠辗转，把松散的岁月拧成光线，铺陈在无边的尘世，让“我”蹴踏出举世春风，“半作障泥半作帆”的诗章。
雨后春笋是近年极为活跃的诗人，她擅长用日常语言，写非常情感的诗歌，它不执于技巧，而是化技巧于踏实可信的内容中。她的语言也新鲜可人，寻常事物的精彩比喻，不事张扬，低垂内敛，意象自然而然的搭配和衔接，使诗句浑然耐读。《母亲》是作者用纯朴不动声色的文字编织的母爱礼赞，这礼赞她唱着，我们和着，就像一片落叶带来不可阻遏的秋天。我们陪着作者在梦寐的旷野，她唱着，我们和着。一首母爱礼赞在天地之间、古今之间，春秋之间回旋着……
母亲

文/雨后春笋

怎能忘记

漆黑的夜晚，你把自己熬成一盏灯

纺花车吱呀吱呀，小声低吟

松散的岁月，在你手心拧成一股线

怎能忘记

你佝偻的身影，一步一步

把夕阳背回了家

一颗麦子，喂养一缕炊烟

点燃灶膛，你用绚丽的彩虹

母亲，自从你走后

日子就变得憔悴、茶饭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