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第十九期】《守夜人》等6个

熊二 · 发表于 2019-12-2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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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熊二于 2019-12-9 13:33 编辑

1.守夜人

鱼儿从北江、西江拾级而上
宝峰寺暮鼓晨钟悠扬
极目，夜的苍穹深邃
观音点化的木鱼，自永乐年间至今
木鱼声声，渡化生死
南国壮阔的山水间，群狮就此驯化
木鱼声起，一段梦醒
木鱼声落，旧梦难续
崖山之后，再无遗风
失眠人敲击的木鱼声一声连着一声
渡口舟横，寒鸦一飞千里
赵氏后人在九江改行烤酒
西樵山下灯红酒绿
酒干倘卖无的歌声飘荡夜空
两江追随旧梦，滔滔远去

2.安放飞鸟的山坡

湘江将她环抱，抓一把泥土，摊开手掌
七十五年前的五千阵亡名单排成一行雁阵
飞向忠烈祠

他们将热血灌注这片大地，芙蓉更显娇美
战前这里是你们的他乡，战时是民族抗战前线
战后，雁城是你们的故乡

你以热血荐轩辕
潇湘长涕
请畅饮一杯烈酒吧

我提着高粱烧来了
南岳第一柱香先敬各位
下山时，我紧紧握住第一缕曙光

山道上的雾松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我不敢大声道别，担心这晶莹剔透的世界
一句珍重就爆裂出白骨，和锈蚀的铁

3.雪的臆想症

你童稚的脸，迎着寒风
脸上就晕染驼红

十一月的湘南白霜遍地
像硕大的鱼肚，鳞甲鲜活
这种白，坚硬，脆弱

这种介于雪白和鱼肚白的白，给冬天抹上粉底
关于你童年的梦魇，出生证，良民证略显无力
证明鱼属于水生物应置身砧板

浓雾散后，贝类呕吐出阳光
稻草人从田间长出头颅，鸟站立其上
拉出昨夜宿便，仿鲲鹏之姿一飞冲天

4.北方，南方

十一月的牧场，砂砾，扬尘，羊群
戈壁最后一丛枯草，冰原闭着眼睛
卓玛烧开一锅雪水
将老羊褪毛，净身
她眼里滚落繁星，快递员在帐房外催
她说，装车时请轻一点，放最上边
他去南方，这路程很长
三天后收到包裹，泡沫箱内老羊睡姿安详
我待他如兄长，佐以食材，放入沙锅热烈
之后以大鼎盛之，敬他高度的白酒
席间，我们唠叨，说人生苦短
他说忘不了卓玛姑娘
忘不了美丽的北方大草原
我俩抱头痛哭，羊兄！回去吧
他说：你们南方人酒量不乍的
沿着北斗指的方向，踉跄着走了

5.雪外的雪

十一月，大蛇在北方休眠
灰色的幔帷，黑色构成梦境的穹顶
大段的情节留白
农夫在南方
像一个动词，没日没夜地
撒网，打捞
耗失的盐分
捕捞是预防阿尔海默茨氏综合症的良药
南方的雪是真实的幻觉
被南岭山脉阻杀在北回归线以北23度
记忆中的北方平原，兔子妻妾成群
迷恋隐居、拜月、磨牙、串门儿
或者以一棵树为中心，溜圈
一代又一代兔子延续香火
并遗传祖先雪白的毛发

6.落日推开白雪

南方的雪有时会延后到春天才下
有时下到一半，就让桃花喊停
说春潮要来了
倒春寒赶来鱼群，澈骨的风扬起岸柳
公猫萌生钓鱼的雅性
在水边趴着，虔诚如佛
用一条小鱼给踩着瓦砾的母猫示爱
比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叫声
更让雌猫沉迷
最浪漫的事，莫过于两只猫躺在屋脊上晒太阳
直到红日西沉，黑夜按下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