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19同题】有温度的冬天

苏慕遮 · 发表于 2019-12-1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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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苏慕遮于 2019-12-8 15:09 编辑

《有温度的冬天》

怕冷的鸟儿随着绿皮火车
飞向南方
悠远的汽笛声后
是软糯吴音、油菜花、水稻田
妥协、或一丝向往
留下来的
都像雪候鸟一样倔强
它选择在黑色松林过夜。逐雪
雪层下的松子、与一个知心爱人
羽手渐变成灰色、或褐色
它们属于北方
天葬之前
把一串单音留给每一位进山的路人

《垄断想你的夜晚》

在梦幻般的夏之夜曲中醒来
你的足音
正穿过椰树林、沙滩、海岸线
那时。你属于七月的潮汐
鸥鸟、白帆，与我的心跳，蓦然间就醉了
像涉于深海的水手凝视唯美水妖、与太阳神

之后。你说你只是风
我就在风中写满整季的菊花词
几次雾濛濛的雨水之后。我的陶罐就填满了
我在小院
拔去多余荒草与孤寂虫鸣
秋的雨水、与白色初雪。再次装满几度腾空的小院

《抒情是件柔软的事》

我们在蝴蝶谷，长出一双透明翅膀
是公元二零一九年，初夏的某个午后
溪水是透明的。溪水中
鱼群也是透明的，仿佛一眼就能看透浮生

你说。“多么美啊
风、雨水、湖，与蝶的双翼”
它们从一处陡坡跌落
失足就成了白雾一样的瀑
我站在瀑布前方。背对霓虹包裹的城

就像失魂的书生穿越五百年
重新遇见令他心仪的狐
多么梦幻的折射
就像沙漠上空的楼宇吸引无数人奔跑

《空杯盛满霜寒》

之后。是久违的
银杏树叶与禅林寺钟声
让我亦步亦趋的白塔
还留存辽金
某一位匠人淌着血的手迹
之后。是被忧伤翻空的行囊
每到夏季
就会渗出某一场梅子雨的汗渍
之后，每一场霜寒
都结出小令
是鱼群的迴游
有的怀着信仰升天，有的微笑着返回故园

《在睡不醒的季节里失眠》

是野人山的野人射出的
木质雕翎
飞过洞穴、沼泽、湖泊、荒原
飞过铜鼎、甲衣、吴钩，孤馆、边月
数千年的破空之音
是篝火、草裙、石器
与祈神者眼中永存的狂欢之夜
我困在古老的巫术中
解二元一次方程，求不规则图形内的阴影面积
芦花渡已，渡者在风中渡人
镜外初雪霭霭。白梅窈窕、含笑
我失态地唤了她一声“情人”

《北方，南方》

某一时节。南方木棉花开
北方初雪正试图淹没一片失水的蒲草
似乎有些失稳。如此取意
似乎失去比较的初衷
离舟上越女唱着，“山有木兮木有枝”
长安乐坊中的某位佳人演绎着她的倾城之恋
假如。在和平年代不再患失、患得
夕阳落下去、明月升上来，村庄是安详的
白雾隐去的香樟树与紫薇是安详的
炊烟托起的红嘴雀与杂色山雀是安详的

别离后的情感越发趋向中性了。远去或走近的
都是寻常身影

《安放飞鸟的山坡》

风吹进隘口，随即旋转下身体
在向阳坡地上回望了片刻
昔日蜂蝶都不见了
初雪完整地履盖住山坡上所有的欲言又止
灰色山雀的神情
与花草的失色，都和一件委屈的事情颇为相近
如果。目光再放得高远一些
就能听见暗绿色松林积蓄的波涛声音
宛转、起伏，构成乐章的峰谷
如果。抓起一把鸟鸣放在和弦上
它们或升成高音部，或跌至低音部
在山坡上

《守夜人》

他站在城的巷末
或灯火尾部
仿佛幽蓝刀锋下虚拟出的雕像
他怀有一丝怅然，性情不乏沉稳、缄默
守着尘世所有的入口、出口
假如，有试图掩饰的话可以说给他听
午夜钟声敲响第十二下
他来了
当梦境折断时
他走了。留下晦暗的痕
不必担心会走漏消息
他是一个守夜人

《断桥残雪》

就像。我喜欢的白梅，站在乌有之乡
小石桥头顶悬着月，桥面覆盖一层薄雪
此处，鸦雀是有灵性的
它们的目光已经打通彼岸
所谓断桥。只是旧话本中故意设下的残局
走过青衣巷
眼中所见都是美好的
你看。老街上空飘荡着青春小调
落花已被时光隐去，流水依旧淙淙流淌
油纸伞涌动如潮

所谓爱情。是三月桃花笺开启的
渡口，与清脆的白马蹄

《雪的臆想症》

看雪久了。就会引发眼盲
凝结在枯草上的冰晶会燃烧
雾濛濛的小灰雀聚在阳光下啄维系生命的草籽
闭上眼睛之前
我们总是会做些让自己羞愧的事
之后，任由风吹过来，任由往日荼蘼

雪像沙粒般飞舞
我们像站在时光之外
无色无味的流年，该隐匿的隐匿，该显现的
以最美姿容显现。雪是善意的
你在更换心境。它在适应另一种修辞

《雪外的雪》

当你第一次说自己是风的时候
我并未在意
当你再次说自己是风的时候
我为你写过一组短诗
之后。我们在青色雨季等待一场落雪，在各自的城
你的小蟹爬上沙滩
我的秋虫坐在白月光下的石凳上
之后。你仿佛站在眼前
手指向远方。说，“看啊，那是我喜欢的山
海拔在2000米以上”
我看见了玛尼堆
你仿佛在微笑
宛若一束美丽的金盏菊
我也在笑。像孤寂的狼毒花

《黄昏躺在雪之上》

邮政大楼到阁儿。步行需要一个小时
与穿过北站进山用时相近
前者是城市路，绿化带上种着木芙蓉和白玉兰
后者要经过村庄，鸡鸣犬吠
途中会贴近农家炊烟
两条路属于两个相反的方向。我都要走
尤其偏爱后者
相比独自进山的孤单
我更不习惯的是城市路上拥塞的荒凉

2019年11月29日，初雪
在路上，可以看见雪、黄昏。以及黄昏躺在雪之上

《落日推开白雪》

后来。很多事情会和我们的预期两两相悖
日光隐去。雪也会在稍驻后消融
恢复成最初时样子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仿佛只是一声囚禁在器皿内的回音
后来。又一场雪覆盖上一层雪的记忆
真实得近于虚妄
我们开始会称其为纠缠
偶尔。在梦中呈献，我们又不禁泪流满面

《雪和异乡人都在路上》

让人忧心的
是雪中孤单的行路人
他的身世予我
似乎是空洞的
没有发生过多纠集
可依然会担心他选择的方向
就像某一次身处在户外的雪中
陪伴我的，只有身后的脚印

希望看见一滩篝火
相信途经的每一个窗内
都有一双关怀的眼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