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第十八期】你的镜子和飞鸟

一道墨汁 · 发表于 2019-11-12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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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一道墨汁于 2019-11-12 06:15 编辑

【你的镜子】

一

活着，然后死去
并不能维持一颗心的欢愉
它是孤独的、冷漠的
隐藏在树叶之间
风吹过
也会打摆子
若有人问我明天或之后的事
请先闭眼
然后张开翅膀面朝大海
看见一间农舍了没
观察那条发亮的丝带
对，就是它！
多么亲切甜蜜的小东西
它静静地等待着
――那是与我最为相近的物件

二

多年以前（命运或巧合）
我在深夜里徘徊
地上的草扎着脚趾
碎成布条的衣衫迎风飘扬
一只野兽追猎在后
它体型庞大、却无影无形
完全无法抵抗
我四处逃窜、东躲西藏
疲于奔命
那时候地球还不是圆的
太阳也远不止一个
无法一直向前
从北海到南极
从西荒到东岭
在无尽的岁月中
我一边跑一边思索
随手抓取路边的物件
值得细述的有三个

三

第一个东西是一根桃木
通体黝黑、遍布斑纹
生长于西荒深处
当时有一条巨蟒虬于其上
三头恶狼徘徊左右
五座灵山环绕四周
我误入其中
身体被恶狼撕成了碎片
五脏六腑让蟒蛇吞入腹中
剩下一颗头颅
深埋在灵山下面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之后
我苏醒过来了
用藏在头颅里的种子撑开灵山
又用眼中的明光射死三头恶狼
接着以舌辩之术
让蟒蛇陷入长久的晕眩
重新收拢了碎裂的四肢和内脏
我终于将桃木抓在手中
在以后的日子
它将带给我无比强大的力量
支撑我逃过身后猛兽的追击

四

第二个东西是一块青石
圆润光滑、柔软芳香
它生于北海的漩涡之中
在长久的奔逃途中
我早已筋疲力竭
嘴巴因为干渴长满熔岩
轻轻的一呼吸就有火山灰
从天空纷纷扬扬坠落；
四肢也龟裂变形
爬满了大片大片的珊瑚礁
手指粗细的蚂蝗
扎根其中、饮血不止；
而我的心更是腐朽破败
变成了一颗焦黑的煤球
只是由于异常坚硬
而没有崩塌
那漩涡中的青石缓和了我的痛苦
并在以后的日子维系我的存活

五

第三个东西是一条丝带
银光透亮、精巧别致
它不是自然之物
也说不清来自何处
只记得奔逃途中
有一次睡得过于深沉
什么痛苦饥渴
什么恐惧忧虑
全都忘得干干净净
我又回到了最初的面貌
青青的发辫、红红的脸颊
一只蜻蜓落在指尖
它明亮细腻、振翅欲飞
当我从梦中苏醒
银光丝带就在额头
巨大的不安瞬间侵入我的心
因为我听到那无形的猛兽
呼吸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远处的高山歪歪斜斜
正朝我蜂拥而来

六

时光就在漫漫长途中耗尽
我老了
老得握不紧桃木
也啃不动青石
像一只脱光了毛的老猫
蜷缩于废弃的农舍
额头上的丝带依然明亮堂皇
却摇摇欲坠
――似乎片刻之间
它就会掉下来
然而，片刻又是多久

【最后的飞鸟】

一

在微风中呼吸
直至感受不到宁静
脱去一层层衣物
直至感受不到冷

二

昆虫曾抵达河岸
在你未来之前
火光将袅娜、蔓延
在你的安息之地

三

一个声音振动着
不在听觉之内
它持续于虚空之外
消失于方寸之间

四

鸟是无辜的
或许你看见了
愉悦地看了多次
依然无法释怀

五

语言填补不了的空白
从天空滑进眼底
你依然在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六

树是直的
在它面前安静
并不羞耻
也不会有遗憾

七

把自己放在白天
把家挪到路边
把衣服挂在阳台
把思念写在信里

八

如果睡着了
我一样无法忘记
如果在地下睡
我希望不要被惊醒

九

一只猫爱过我
当雨水包围世界
狗尾草耷拉着脑袋
向我倾诉